季思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木板床上。她刚刚醒过来,头还有些昏沉,躺在原地缓过一阵后,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在何处。
这是一个暗室,左边有一个简易的方桌,桌上燃着唯一一道烛光。她借着微弱的烛光观察这个房间,发现除了这方桌、蜡烛和身下的木板床,一无所有。
这时候,她的身体仿佛才正式苏醒。随之而来的酸痛感和僵硬感让她不得不屈服于□□的疼痛,发出丝丝抽气声。这时候她才发现,她的手脚皆被绳索绑住,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不能动弹,此时已经失去知觉。
昏迷之前的记忆慢慢复苏,镇国寺、黑衣人、密林、迷香慢慢重现在她脑海中。静谧而黑暗的密室,身体的痛感,反而帮助她的大脑沉浸下来细细思索,到底是谁绑了她?
但是,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她多想,因为,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吱吱”声,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准确地说,是一个女人。
季思宁微微眯眼看向来人,待看清对方面孔后,她不由得惊讶道:“是你,你没死?”
此人正是在一醉方休上吊自杀的王婉。
王婉道:“我没死,你很失望是不是。”语气肯定。
季思宁道:“我不失望,我只是疑惑,你没死就没死吧,绑我做什么?”
“当日,在一醉方休,你不是很神气活现吗?”王婉道,“如今落入我手中,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你是因为上次在一醉方休的事情?”季思宁感到不可思议。
“他为何会让你上五楼?”王婉问道。
“你很好奇?”季思宁反问。
王婉冷笑道:“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免得受皮肉之苦。”
季思宁想了想,道:“你先帮我把手脚解开,我就告诉你。”
王婉哼笑一声道:“还敢讲条件。”
季思宁道:“想必外面都是你们的人,我一个弱女子也跑不了,我只是想舒服一点而已。”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然而,王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冷眼审视她一番,随后警告道:“你若是敢跑,我就让人打断你的手脚。”
“你放心,我从来不跟自己过不去。”季思宁道。
解开她身上的束缚后,王婉后退几步,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季思宁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脚腕,纾解经脉的堵塞,一边道:“你似乎对五楼很执着,那五楼除了赵业以外,没有任何人上去过吗?”
闻言,王婉眼中透出一丝恨意:“不是还有你吗。”
“呵呵,”季思宁尴尬地笑了笑,半垂的睫毛下,眼珠子转了转道,“说起来,那五楼确实有些奇怪。”说罢做出一副深思的模样。
“哪里奇怪?快说。”王婉催促道。
季思宁道:“那上面有一个特殊的房间,摆放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不大像是我们大盛所产。”
“说得详细些。”王婉道。
于是,季思宁把那个房间的摆设一一描述的一遍。
听完后,王婉面露疑惑,问道:“他为何让你进去?你有什么特殊不成?”
“这个,我也不知道。”季思宁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王婉眼中冒出冷光,“我能帮你松绑,也能重新把你绑起来。”
“别。”季思宁抬手做阻止状。她想,应该编一个什么理由才能把王婉糊弄过去。说实话肯定不行。这女人对赵业一往情深,若是知道实情,她也没有活路了。为今之计,只能拖延时间。
季思宁道:“你这么喜欢赵业,你为什么还要诈死离开他?”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不喜欢我。”王婉脸上露出一丝悲切。
见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季思宁继续道:“据我所知,你在一醉方休呆了好几年,那地方虽说安全,却也是青楼,你怎么会愿意在哪里待这么久?为了一个男人也不至于吧。”
“我不愿意又如何,他无意纳我入府,我亦无处可去。”说到此处,王婉悲戚的脸上有了一丝愤恨,“他不过是为了羞辱我罢了,为了那个已死的女人。”
跟夏子清之死有关的人,只要落在赵业手上,没有一个被善待。王婉虽然没有参与这件事,但她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中间人,即使她并不知情。
季思宁道:“你既然知道他在羞辱你,你为何不反抗?”
“反抗?”王婉道,“我爱他,如何反抗他?”
“爱他就不能反抗吗?你未免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季思宁道。
“不用你可怜我,”王婉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说,他为何让你上去,莫非,你与他之间……”
“没有!”季思宁打断道,“我与齐王之间什么也没有,他对他已逝的齐王妃念念不忘,怎会与我扯上瓜葛。”
“他的确忘不了那个女人,不然,今日还会有你的活路?”王婉冷笑道,“最好趁我还有耐心,实话实说。”
见这个话题怎么也绕不过去,季思宁思索片刻后,道:“其实我与齐王妃认识。”
“认识?你跟她年龄上差这么多,怎么认识的?”王婉道。
“京都就这么大,我跟她又都生在官宦之家,认识也不奇怪吧。”季思宁道。
王婉相信了她的话,道:“继续说。”
季思宁一边琢磨,一边缓缓道:“我跟她是在她嫁给齐王之后相识的,后来成了好朋友,我虽然年龄比她小,却也与她谈得来,一醉方休五楼的房间布置,其实是她以前所描述的,那日齐王请我上去,实际上是为了让我帮他确认一下,东西是否齐全。”
季思宁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真假参半地说。真话纵然不能说,但若全都是编造的谎言,也太容易被拆穿。
王婉果真相信了。只见她脸上的表情转为嫉妒,道:“我就知道,肯定和那个女人有关,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惦记着她。”
深知嫉妒的女人不好惹,尤其现在身处劣势,季思宁决定闭口不言,避免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