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伍刚好回来复命,正在拴马,见此情景,大喝一声,拔出刀来,挺胸挡在我和刘伯温的前面,用手点指,怒骂道:“兀那畜生!胆敢向前,看老子一顿好刀,将你剁成肉酱!”
那黄鼠狼竟似听懂了,呜呜几声,转身叼起那块烧饼,向西跳到高处,回头又恶狠狠地瞪我们一眼,往翠屏山方向跑去。
大白天突然被阴森的眼神盯着,还是黄鼠狼的眼神,若不是有柳伍持刀立在身旁,还真有几分心惊。
如果真如刘伯温所说,这只黄鼠狼日后定然为妖,那么,它大概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而且以它们记仇的特性,一定也是把我记恨在心。
如此说来,难道那只操纵猪撞死我的妖怪,竟然是明朝时的黄鼠狼?!
换句话说,我已经确实死过一次了?
天呐!
“大师慈悲之心,恐酿祸端。”刘伯温看着黄鼠狼远去的方向,小声说道:“此地人烟稀少,大师又造此阴阳逆转之势,若日后不能人丁兴旺,阳气不足,妖邪横生,必为死地。”
“为今之计,唯有取物极必反之理,令后世之人,依旧以房屋入卦,布设死局,待本姓之男丁死绝,阳气耗尽,阴阳之势再度逆转,各归其位,以顺天地之正,妖邪必得尽除。”刘伯温小声说着,缓缓前行,远看空旷的南岸,面色沉重。
“诚意伯为何如此小声?”柳伍把刀收回刀鞘,满脸疑惑,想了想,说道:“那个也简单,小的去把男丁全部抓来,一刀下去,立时死绝。”
“此事万万不可,果真如此行事,反而助长妖邪之力,于大师也有诸多不利。”刘伯温捋着胡须,轻声说道:“观那黄鼬,已过其寿,应有妖力,若是大声言语,恐被它听去,此事须要从长计议。”
“若是重新布置,改变地形布局,是否可以避免此祸?”如果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那么,现在收回胡闹,应该来得及吧。
“如此布局,已呈报皇上,大师亲镇金龙,自青远县至京城,各级衙门,可谓无不知晓,如何更改?”刘伯温说完,看看牵着马的柳伍,无奈地笑笑,说道:“不然,大师以为柳校尉因何而来?”
嚯!这是完全没有退路啦!
合着,我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呗?
这还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来我活该被猪拱死!
继续沿着河堤往外走,看看土坡上整齐的挖痕,不得不佩服封建王朝人工的厉害,这土方工程,放在机械化的现在,恐怕也要个把月才能完成吧?
椭圆的盆地,南北岸各留有一个打谷场,还真是按照阴阳鱼的图案设计的。
可以想见,五千劳力,在刚建国不久的大明王朝,在这样一个小县城,是个什么样的规模和难度,竟然被我胡乱安排至此,劳时费力不说,能不能吃饱还不知道。
罪过!罪过!
南岸应该是新开的土地,上面还寸瓦未建,往南往东的土崖上能够看到清晰的挖痕和凿痕,挖下来的土方大概被运到山上,做那汗池的堤坝。
原住民集中住在北岸,共有15处房子,顺河,留出十米宽的土路,前后两排,一直排到北岸中间偏东的打谷场旁。
走到打谷场,刘姓原住民60人左右,正按年龄和性别排成四排,跪在那里,迎接我们一行三人。
待我们走近,为首的一个老汉,应该是族长,赶紧磕头,口中喊道:“恭迎神僧!恭迎诚意伯!恭迎柳校尉!”
身后众人一齐叩首,喊声一片。
我连忙上前,伸手要扶起老汉,柳伍却一下挡在中间,说道:“大师只管前行,贱民之体,不劳大师。”
我愣住,看见刘伯温自顾往前走着,也只好跟上。
待我和刘伯温走过人群,柳伍才对众人喊道:“你们都起来吧!暂时各回本家,静待大师发落!”
“诚意伯,这是为何?”我看看身后的男女老少,小声问刘伯温。
“大师忘了,此地方圆一百五十里,都在大师名下,此处住民,自然要听候大师发落,去留只在大师一念之间。”刘伯温没有回头,继续快步往前走着。
这……
甭管在哪个朝代,背井离乡的总是百般无奈,既然我是祸首,再撵人家走,岂不是猪狗不如?
“留下他们如何?”我问道。
“自然是好,老夫正有一计,不知大师意下如何。”刘伯温说道。
“诚意伯请讲。”
“此地住民本皆姓刘,无论那妖鼬是否知晓其中玄机,若将刘姓改为柳姓,由柳伍在此为祖,以乱视听,不幸之局,或可避免一二。”刘伯温看着已经走出村口,柳伍还没跟上来,回身环顾四周,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