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锅里的饭就是比自己家的好吃,别人家院子里的花就是开得比自己家院子里的好,别人家的富贵好运都是老天爷偏心,自己家的贫穷落魄都是老天不长眼。
嫁给安维钧这么些年,林媛对安家一家人的嘴脸已然是看了个透彻。第一次被安家老太太和安维钧的兄弟们嫌弃奚落的时候,林媛就在心里怪自己的父亲,当初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学生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仔细调查过他的背景。
最委屈难受的时候,林媛甚至都想过离婚,可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到底是坚持下来了,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坐在这儿听那一家人东拉西扯含沙射影而无动于衷,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能多吃一碗饭。
这些人,一面拐弯抹角地指责着命运的不公,社会的不公,家人父母的不公,生活待遇的不公,却也一面地想要巴结攀附,企图从那些个“富贵人”的身上扒拉下来一些对自己的有利的东西。明明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心肠,却偏偏要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当官怎么了!当官了就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种了吗!”老太太气得直拍椅子,将身下的椅子拍得“啪啪”作响,“当再大的官那也是我儿子,当官了就能不认家里的老娘了吗?当官了就能忘了自己的祖宗了吗!”
安维钧和林媛都没有说话,这时候安浅的大妈从外面走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屋子人的早饭。
“都坐着呢?都坐这儿等着吃饭是吧!知道肚子饿要吃饭,就是不知道出去帮个忙是吧!”安浅的大妈向来心直口快,说起话来也是好不掩饰,它这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可是这一屋子坐着的几个人,除了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也就安维钧起身帮她搭了个手。
“拿个饭还能累着你了。”安浅的大伯安维松在后面进来,听到自己媳妇的话就紧绷了脸。
安维松是个老实人,但是为人却有些迂腐,身为家里的长子一直都没什么出息,不像安维钧会读书能自己挣前程,也不过安维洲人精明会哄老太太开心,他大概是除了安维芳之外,在安家地位最低的人了。
“妈,吃早饭了。”老实人安维松叫了安老太太一声,然后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可是安老太太直接就忽略了他伸过来的手,搭着幺儿媳妇的手缓缓地走到桌边坐下了。
安维松的老婆剜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乱献殷勤乱表孝心,安维松木着一张沧桑的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也在桌子边坐下了。
一张圆桌子七个人,买的早饭也是最简单的包子馒头,因为没有多余的手拿,稀饭豆浆之类汤汤水水的东西是一点没买。
安维洲的老婆给老太太端了杯水,说了句“慢点吃别噎着”,然后就一边干嚼着馒头一边腹诽着老大家的抠门儿,买个早饭而已都舍不得多花钱。
安维芳端着豆浆油条进来的时候,一桌子人都在那儿撕包子皮呢,安维钧和林媛见了安维芳,都站起来给她让位置,桌上的其他人却好像就没看见一样,只知道伸手去扒拉带过来的早饭,却不知道要打一声招呼。
连安老太太也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却心安理得地接过了安维松递过来的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