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之后,他惶恐地对我说:“淙淙,他们说如果我这样做了,你就会永远不离开我。是真的吗?你会留下吗?我会永远对你好。”
我再也没有和塔吉说过一句话,他每天形影不离地守着我,脸上永远带着惶然和不安。
二十天后,他们的窝点被警察缴破。
家人来接我,韩川也来了。我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絮絮叨叨地说:“多亏韩树了,是他千辛万苦找到了线索,为了救你出来,还被他们捅了一刀。”
我茫然地望着韩川,他揉揉我的头,眼睛里都是怜惜,他说:“没事了,淙淙,韩树总是有办法找到你,以前你每次躲起来,其实都是他最先找到你,然后告诉我。
别怕,我和韩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有时候风太大,把路标吹错了方向,没关系,等风停了,天晴了,转回头再走过去就可以。”
真的可以吗?只要换个方向就可以了吗?我撇撇嘴,还是没有问出口。
警察来我家里录了口供,然后告诉我,鲍尔塔吉主动自首了,他会被判刑,他想见我一面,想和我说对不起。
听见他的名字,我的身体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像永生永世都没有勇气去回忆的噩梦,我再也不想忆起。
但是风把不堪的秘密吹得满院子都是,我走到哪里,都仿佛有人在背后悄悄地说着我的名字。
敏言来看我,我躲在房间里不想出去。最后,我只听见她隔着门的叹息,她说:“淙淙,即使那天我和韩树告白的时候,他说他喜欢的人是你,我也不会把你当成敌人。你要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
韩树这个名字,猛地刺疼了我。像是后知后觉一样,心里某个地方,冰化成水,潺潺流动。但一切,为时已晚。
夏天结束的很仓促,我没有勇气去医院看韩树,没有勇气去面对和他有关的未来。
但是我不再暴躁地把自己关起来,我安安静静地吃了晚饭,然后和我爸妈说:“我们搬家吧,我想重新活过来。”
几乎是一天的工夫,江家三口人从长鹿岛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是的,我想重新活过来,因为当我捡拾记忆的时候,才发现我曾拥有那么纯真美好的一段过去,像珍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