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应对之策(2 / 2)

烟锁孤城 渔飞扬 1834 字 2020-03-28

相对于与鄯善相邻的大漠诸国,柔然和大魏才是对鄯善最有影响力的国家,但这两国一直兵戎相见,很少和睦相处,只在柔然被大魏打败后退回到漠北,才可能会相安一段时日。

平山鸣在组建这支四千精兵后,在精绝城初试身手便大获全胜,使他产生一种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能带领鄯善一步步走向辉煌,使得鄯善从此后屹立于这片大漠,无人再敢来犯。但是,由于这片大漠中的诸国皆隶属柔然,鄯善攻打其中任何一国,皆会触犯柔然利益,而且他暂且还没有成为鄯善之王,他也知道母后出身于柔然王庭,必不会任由自己公然践踏柔然利益,所以只能暂时隐藏自己的想法,只待时机成熟时,便会开始实践。

他还有更远大的想法,天山以北还有大片绿洲草地,他知道大魏人口繁多,是柔然人口很多倍,若可汗坚持与大魏征伐,迟早有一天会落败,到时候整个原本由柔然所占领的区域,就会出现势力真空,那时候,便是他大显身手之时。

平山鸣的想法逐渐实现,漠北隶属于柔然的高车族人不忍可汗不断征兵攻击大魏边境,于是酋长阿伏至罗便带了自己所属的部落反叛王庭,从传回来的战报,平山鸣得知,由于守不住部族以前的牧场,叛军正从漠北分两路西撤,一路撤往阿尔泰山脉,另一路向天山山脉而去,其中一只利用地形地貌猛烈反击柔然追兵,使得可汗所带兵将损失惨重。

从这状况看,即便叛军被尽数歼灭,柔然必也会大伤元气,其势力触角必会回缩,说不定就顾不上这片大漠了,这不就是平山鸣所等待的机会么?可是,也正是这时候,父王居然剥夺他继承王位的权力,反而立平庸无奇的王兄笃丁为储君,这不得不令他丧气。

这也仅是平山鸣心烦的其中一件,他从小便极宠爱滴妹柏妮娜,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他还记得,早年柏妮娜年幼,偏被顽劣的四弟揍得鼻青脸肿,回来向他哭诉的情景。那时他自己也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正当脾气暴躁之时,哪能忍得下这口气?便领了妹妹到禄妃寝宫,不顾阻拦把屠秉俊揍得满地求饶才作罢。事后禄妃把这件事禀告父王,没想到父王根本没有责罚过他,后来听母后说,那禄妃以前曾犯过大错,所以王上一直不肯原谅,连带她的子女,都一并不喜欢。

但这件事后,妹妹柏妮娜却对自己的哥哥无比崇拜,自以为有了哥哥这个依靠,便可确保她不受任何欺负,从此,她便对他言听计从,就连不会对母后说的话,她都会悄悄告诉平山鸣。唯独柏妮娜有了心上人这件事,没有提前告诉他。柏妮娜后来的解释是,这样的事,要等她确认那个男人也喜欢自己,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但这一等,便等到了父王准备让她和亲,要把她嫁给于阗王弟姬籍。

柏妮娜自是不愿意的,她找到王兄平山鸣,哭得梨花带雨,把个平山鸣哭得心焦意乱。可是,不比小时候打架的事,这个关乎两国邦交,虽平山鸣从未把于阗放在眼里,那于阗左将军姬籍也曾是他手下败将,可这和亲之事由父王提出,这时的他又有何办法可想呢。

见平山鸣默不出声,柏妮娜气得喝道:“你们从来都不曾顾及我的感受,只把我当做可交换的商品一般,随意便换给了别人,可我也有自己的感情啊。”似乎觉得气愤难平,又道,“若父王不能收回成命,我便会在婚娶那天自尽而亡,说到做到。”

看了柏妮娜那决绝的眼神,平山鸣还是于心不忍,曾去祈求卧在病床的父王。可是,父王似乎心如磐石,对和亲之事意志坚定,他劝慰平山鸣道:“鸣儿,父王从来对你都是另眼相待,以为你能是个最佳王位继承人选,可是,父王卧病在床这段时间,想到很多事,深以为强兵立国并不是鄯善最好的选择,实在是鄯善实力太过孱弱,若遇到任何一方势力的冲击,若没有灵活的外交,会给鄯善带来灭国的灾难,鸣儿你可想过么?”

似乎觉得平山鸣脸上仍有怒气,王上又道:“至于柏妮娜的事,父王也是经过反复斟酌的,一来柏妮娜是寡人长女,又由王后所出,这会让于阗王认为鄯善的确是诚心诚意要与他们和睦相处,且她嫁到于阗后,那姬籍不敢轻易慢待她,二来,在三个女儿中,她的年纪最大,也比你另两个妹妹更懂事,她能让于阗与鄯善止兵休战,从此忘记前嫌,成为一衣带水的友好邻国,而鄯善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鼓励人口生育,大力发展农业,并逐步减少牧场,使得沙漠不再扩展。”

平山鸣并不认同父王的话,他觉得从鄯善国内部挖掘潜力,毕竟有个限度,再怎么鼓励生育,就凭鄯善几个绿洲,也承载不了那些人口,不如向外扩张来得实在。但这些话,他并没有当着父王的面说,只深深埋在心底。

平山鸣看着久卧在床枯瘦如柴的父亲,这位从小便对他寄予厚望的鄯善之王,突然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哀伤,也有了想在父亲面前痛哭一场,以发泄心中委屈的玉望。可他没有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改变,因为觉得,他平山鸣就是坚强与勇敢的象征,哪能像妹妹那般轻易流泪?何况,他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何须用流眼泪这种软弱的方式,来祈求父亲答应他的要求呢?

回到母后寝宫,他只说了一个字:“拖。”

是的,拖,拖到父王去世,拖到软弱的笃丁坐上王位。平山鸣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或许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当他反对时,软弱的笃丁不敢违背他的意志。若笃丁敢违背呢?平山鸣又犹豫起来,他有种被某种力量逼到墙角,却又被束缚了手脚不能反抗般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