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朱莉亚家里,马泰奥想用温顺来补偿她,但却发现他做不到。那天晚上和他未来的妻子在一起,他极少点头,基本都在和她对答。
几天后的晚上当朱莉亚拿着特蕾莎写给阿达的信回到家里时,他也是如此。那封信是一位护工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的。
“他们已经发现了很多天了,居然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你觉得这不是很奇怪吗?”朱莉亚跟他讲完整件事的经过后问他。马泰奥说这确实太奇怪了。“我打电话给阿达,但她没有接。明天我再打一次。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做得对。”他终于向朱莉亚展示了他亏欠她许久的温顺。
第二天早上,朱莉亚真的又打电话给阿达了。当时马泰奥正和阿达在一起,在高速桥下见面。他们呼吸着彼此的气息,久久没有说话。阿达的手机响了,朱莉亚的名字伴随着铃声在手机屏幕上闪现。阿达把手机摔到马泰奥面前,等着他解释,但他没有什么可说的。
阿达把电话按掉。后面又响了几次,她都通通不接。
朱莉亚回到家跟马泰奥说她电话打不通。每次她提到阿达的名字,他都会觉得仿佛有一把刀正一片片切掉他的胃,但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他伪装的技巧日益精进。
于是朱莉亚把信放到门口的家具上,放在两个象牙烛台中间。那件家具是母亲送她的礼物,专门用来摆放进门后放下的东西。但他们从来都不把东西放在那里,因为在朱莉亚看来,如果有东西摆放在那里,门口就变得杂乱不堪了。而单单一封特蕾莎的信,显然不会导致杂乱,至少对朱莉亚来说是这样的;而对马泰奥来说,那封信就像是一个新的危险信号,他把它当作另一个需要偿还的代价。
后来,阿达明白为什么马泰奥总是能找到时间和她待在一起了。他每次都利用出差的机会,下午出发就说是早上出发,然后早上就能跟她在一起了;而回来时他说要深夜才能回家,这样他又能和她待一个晚上了。不过现在阿达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对他来说反而更容易了,无须多解释离开的原因。
至少,有时候变得比较容易。有时候当他说他哪儿都不去的时候,阿达会变得怒气冲冲,向他抛出相同的问题和结论。她吼他说,如果每个人都不开心,那就是他的错,他必须做出选择,否则她将帮他选择。
这时他就会说随便她,她想怎么做就去做。有时这个办法能奏效,阿达会冷静下来;有时阿达会变得更加生气,于是他就像个疲于面对自己淘气的小孩的家长,用更残酷的话加以威胁。
“如果你去找她,”他对她说,“那你就失去我了。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会消失,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在说谎,但他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阿达对此并不知情。
说完这句话,马泰奥站着不动,就像刚对着一个不知道在哪里却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敌人盲射似的,等着看对方是否被击中。当他看到阿达低下头,坐到沙发上时,他就知道他正中靶心了。她和他最终都会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