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风并没有猜出来,问这一句不过是试探罢了,倒是林寡妇因为已经到了这种境地,主动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林颜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风尘味十足的人会是知府家的人,不管是谁看了林寡妇招摇的样子,都会觉得她是勾栏院的妓女。
“你其实不是寡妇吧,是故意装成这样的身份,你在躲人?”林颜皱眉问道:“你说东和知府是迫于无奈放弃了东和南边的地盘,事实真的如此吗?”
“如果你们看到南疆人潜进我家之后杀人的残忍模样,你就会明白,究竟是不是迫于无奈已经不重要了,南疆人杀了我家四十多人。”林寡妇,或者该叫她凌舒,坐在椅子上,空荡的眼神看向前方。
“你猜错了,我就是寡妇,我还没来得及出阁,我的丈夫就被南疆人一刀破开了肚子,我爹让家里的车夫带着我逃命,我的丫鬟假扮我的样子,被南疆人砍掉了脑袋。”
凌舒跟着车夫大刘一路逃亡,路上听到的知府和南疆人勾结的传言越来越多,她不敢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说自己是林寡妇,脱了那层大家闺秀的皮,装成一个不知廉耻的寡妇。
后来逃亡久了,有一天晚上,大刘突然开始脱她的衣服,凌舒竟然也没有太惊讶,就那么躺着,好像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怪不得从被救出来到现在,林寡妇一句都没有问起过大刘,林颜心里这么想着。
“你既然是东和知府的女儿,那你一定知道蝗灾的具体时间,以及东和像闽南总督求助的来往经过。”祁风笃定道。
“我知道。”凌舒抹了把脸,平静道:“八月初五,蝗灾一夜吃遍东和,两天之内,东和的良田无一幸免,我爹马上上禀闽南总督,但是我爹和闽南总督有过过节,所以上呈的书信全部被驳回了。”
闽南三省的所有折子都要交由总督府才能呈递朝廷,东和蝗灾的折子被闽南总督驳回之后,东和几乎称得上求告无门。
“屯粮撑到九月初就断了,我爹再向总督发信,可是闽南三省已经全面面临饥荒,闽南总督自顾不暇,就在那时,南疆人从海边登岸了。守备军饿了好几天,根本无力抵抗外敌,几乎是不战而降。”
那段日子,回想起来就是炼狱,凌舒不敢细想,“后来的事我没有骗你,南疆人要我们的地,还要杀我们的人,我爹为了保存实力,只能送老人给南疆人换年青人,即便如此,南疆人还不满足,他们让我爹和他们合谋,以同样的方式击溃越岭。”
越岭是闽南的中心,如果越岭沦陷,闽南就会全部落到南疆人手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荣突然插嘴道:“赤融有万顷良田,也有屯粮,可是人们还是大批大批的饿死,是闽南总督把粮食调走了对吗?”
凌舒的眼神看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是赤融人,你说的一点没错,东和沦陷,闽南总督不会让越岭也沦陷,所以抽调赤融的粮食,供给越岭的战士。”
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凌舒她父亲不愿意和南疆人合作,南疆人就杀了他全家,再强迫他配合现在的计划,让幸存的东和百姓在东和边缘各镇生活,而南疆士兵则埋伏其中,只要有大越的军队和官员经过,就会被他们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