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是不了?”高玉泽站着浑身往外面冒寒气,他也不装什么温润如玉,现在就是一头领地被侵占的狼,亮着獠牙让对手自己退去,不然他一定要教训一番才好呢。
“秦欣赏钰沅兄故而亲近,正大光明。高公子又是以什么来苛责秦呢?”邓秦笑呵呵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秦虽不及高公子贵气,但也不是泥人气性,钰沅兄这朋友我交定了,有能耐您就让钰沅兄别理我,钰沅兄不理,秦自然尊之重之。”
语罢又添了一句快语:“您如此在意,莫不是动了龙阳之心?”
“信口雌黄!”高玉泽被这句话戳中怒值阙点,马上呵斥了邓秦。他怎么会动龙阳之好?他不过是因着洛阿沅救了他一回,记挂几分罢了。
“温润如玉的君子如此失态,啧啧……”邓秦晓得自己戳到了高玉泽要害,嘴巴更加欠扁。找他麻烦?就凭高玉泽这没头没尾的占有欲?
“玉泽竟然不曾发觉邓公子伶牙俐齿藏得这么深,邓大人……教导有方啊。”高玉泽不再与他争辩,不若就让邓秦觉得他是中意洛阿沅。龙阳之好就龙阳之好了,目的达到就行,这声邓大人就是他给邓秦的警告。
“我不管高公子哪里来的消息,也不必用我爹来压我,我素来是混世魔王,家里头管束我不住。这世上只有我自己能给自己带上紧箍咒,你瞧着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我欣赏你,过往也就不曾多言。差不多得了,起码钰沅兄这事情上你做不得任何主。”
他‘您’也懒得用了。
“倾心于钰沅兄,钰沅兄可不见得就待见你。钰沅兄说了,他最爱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能掐出水儿的那种,你怕是差远了。”
“逼急了我,我就带钰沅兄去遍京城青楼和小倌馆,一起乐呵。”邓秦乐得做个混不吝,放下手中茶杯,毫不示弱地对上高玉泽审视的眼睛,谁怕谁?!
两人对视好一会,谁也不让。
一番下来,高玉泽反倒没那么气恼了,在他看来,邓秦此时不成火候。他有一百万种方法让邓秦感受到压力,不必争这一时嘴上快活,毕竟笑到最后才是目的不是吗?
邓秦这种人就是要吃了苦头才行,同类之间,只有搏斗才能把人打服了。
高玉泽收敛了身上所有的戾气,又回到那副温温的样子。“玉泽叨扰,告辞。”
高玉泽熄火的这么快让他觉得有些突兀,邓秦还是以为自己胜了,哪里想到自己是输了个彻底。
他以为钰沅兄是讨厌高玉泽的,初夏某夜他想去钰沅兄房间找他的时候,那人一宿未归。
当时家里送了荔枝来,想着夜里给钰沅兄送些,可门紧关。为了不引人说道,他就在房顶上坐着,荔枝被他用皮囊装着,荔枝下头是还没化的冰。
荔枝在本朝称得上是贡品,家里得了这些不容易,用厚冰送了来的,皮囊这些冰是还没化的那些,他捡了尚好的冰块就是为了保证荔枝更加新鲜,钰沅兄可以多放一会儿。
他和钰沅兄目前看着是有些酒肉朋友的意思,但是他是真真欣赏钰沅兄的。他本来不怎么上心,但高玉泽来找他之后他心态开始变得微妙,仔细关注起钰沅兄来。
观察越仔细就越发明白为什么高玉泽犯龙阳这种事了。
钰沅兄真是可可爱爱的,有时候那神情竟然比女子还自然,美在骨、美在气质。皮肤也是白白嫩嫩的,让人想捏上两把,一双手骨节分明,抄起书来与墨相衬,美得惊人。虽然说话有时听着古怪,但意思总是很准,让人听着心里发笑,总是能心情舒畅。
他常常厚着脸皮缠着钰沅兄抄书,然后赖着不走,名曰观其书写学习几分。他喜欢钰沅兄想拒绝但又不好意思的神情,很有趣。
钰沅兄静坐抄书的时候最美,这个时间也过得最快。看多了就心意乱,常常能看到他嘴角上扬过度,脸颊肌肉发酸。
这种清俊人物,值得记挂。
不怪高玉泽看他邓秦的眼神越发狠厉,这是吃醋啊?不过他不怕,他越看钰沅兄越喜欢,喜欢么……不如去试试?难得称心人,他又不忌讳。
邓秦在房顶左等右等,一直在脑子里想着等会钰沅兄见到荔枝会是什么表情。可谁曾想到他整整等了一宿,等到皮囊里头的冰都化成水,等到他身上早晨的薄雾打湿了一身,钰沅兄才回来。
他惊喜地想要叫住人,却发现钰沅兄满脸笑容手里头提着一个红木实底篮子,里头放着冰镇的荔枝。
篮子里头的冰还没化,荔枝大颗饱满,即使是蒙蒙天色,邓秦也看的一清二楚,显然是高玉泽家里头用了一夜都可以不化的冰量伴着送上山来。
为什么是高玉泽?因为那篮子上的花纹,刻着高玉泽家族的徽章纹饰。
那一瞬间,邓秦心里头有点痛还有点冷,比这早春的风和露还要冰凉刺人。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看着钰沅兄轻手轻脚地走入走廊,又听见稀唆开门声,很快,那扇门又锁上。
他还以为钰沅兄是讨厌周哲礼的,这势头,只怕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那天早上他回了自己房里,同住的同窗问他去哪里了,他只是摇头说他忘记给奴仆要带回家的东西了,自己亲自送一趟。
顺手又把家里送来剩下的荔枝全数给了那同窗,他自己则是把沉在皮囊袋子里头的荔枝一颗一颗捞出来吃掉。
甜,中和一下他心中苦涩也不错。
他邓秦这么容易被打败吗?不可能。只要钰沅兄不是不理他,他就能振刷精神继续往前凑。边凑,他边看高玉泽面色,呵,沉得掉水那又怎么样?
邓秦一直在等高玉泽再来警告他,却一直没等到,他都以为高玉泽再不会动作。
可哪里知道高玉泽手早伸到他们家族里头了。
时近秋闱的时候,他爹来信让他回家。刚刚着家,就见他爹沉着脸,娘闷声地在哭,姨娘及庶出的弟弟妹妹鹌鹑一样待在一边不做声。
“孩儿叩见爹娘。”邓秦撩了袍子跪在地上,恭敬磕头请安。长久不曾归家,礼数一定要周全。“不知这次召孩儿回来所谓何事?”
“你舅舅在军营里头遭了贼人陷害,以叛国罪就地正法。”他爹目光里带着仇恨,显然知道妻弟是冤枉的。
邓秦胸中一滞,舅舅和他关系最好,和他爹关系也好,是一名武将,为人正直,叛国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说他爹叛国都比他舅舅叛国来的可信。
“谁做的!”邓秦说的咬牙切齿,惊诧绝望之时一股恨意涌上心来。他这一身功夫都是舅舅教的,是他如父亲一样的敬重的人。“哪怕被捕了定罪,也不会就这么就地正法了吧,外祖尚在军中谁敢动手?”
邓秦只见他爹变得更加沉默,叹了一口气。他娘听到外祖这两个字哭得更是汹涌。
“外,外祖杀的?”邓秦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邓大人点了点头。
“这事情并不光彩,人证罪证俱在,没法开脱。”邓大人又想起妻弟临行之前来找他喝酒,说这回要在外头杀个痛快,保家卫国。
“你也知道你外祖和你舅舅是个什么关系,不管是杀人腾位也好,还是趁着圣上怪罪下来之前大义灭亲也好,你舅舅没了。”
没了。
他舅舅都做到了副将军一职,压在他上头的也就只有外祖这位将军了。
外祖和舅舅的关系素来不好,外祖虽然护国有功,但为人糊涂不堪,宠妾灭妻这种事情更是眼睛都不眨。宠小妾的儿子,冷嫡妻嫡子女的心。
外祖母郁郁寡欢,生了小舅舅后不过几年就去了。娘和舅舅两个人相依为命,在那诺大的府上受了多少年委屈,后来娘嫁给了爹日子才好过些,舅舅也才有了出头的影子。
这些年舅舅就是在边关杀敌,一步一步得了今天的地位。怎么了?如今这地位是碍着人眼睛了?
外祖不想舅舅将来继承他的位置从而导致小妾一脉就没了地位保障,居然能狠到这种地步?!虎毒尚不食子,看来外祖真就没把舅舅当做儿子来看过。
“说是你外祖做的,但背后总是有人做推手的。你外祖来信给你母亲,说是为了九族大义做的决定。”
邓大人想起当年遇到他妻子的时候,一个将军嫡女竟然抵不过庶女,小舅子跟在他妻子身后,还被庶子拿石头扔。
他中意于他妻子前来求娶都差点被那姨娘摆一道,那姨娘眼巴巴的把自己女儿送到他床上来,要不是他脑子活泛为人正派,指不定得着了道。
听说那姨娘是他岳父年轻时的梦中人,就是出身很差,家里不允许娶了做正妻。岳父心不甘情不愿的和岳母成了亲,生下他妻子和小舅子之后再也不管,只当是完成了任务,然后赶似的把人娶进房来,做了姨娘。
想起陈年那些往事,邓大人心中就是一顿烦躁,当年就知道叫妻子家是不靠谱的,他爱慕妻子那自然要负起责任来连带她家也一并包容了。可再怎么打算也没想到岳父这人到老年了,竟然糊涂到弑嫡子给庶子让位,连刑司程序鸣冤叫屈都不曾,断然走了杀子的路。
他得了消息,又是气又是怒更是伤心。毕竟小舅子当年在他面前恶狠狠的让他好好照顾姐姐的样子还在眼前;孩子幼时,教导孩子武功立身的也是小舅子……这次喊邓秦回来,是为了亲口告知他这个死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是你和舅舅一直亲近,我需得告知你一声。这快要秋闱了,伤心过后就打起精神,好好准备吧。”
边关离京城不知多少里,消息过了一个月才到了这来,说什么都是晚了。想为小舅子击鼓鸣冤,可是杀他的是岳父啊!正也不是,不正也不是,只能吞着苍蝇似的硬生生忍着。
邓秦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磕了一头。“外家什么德性儿子也知道,儿子不孝,请求考武科!”
“胡闹!考什么武科?就凭你?考了武科以后进军营,你当你外祖又是个什么好人?这明显是给你那庶出舅舅腾位置,你去做什么?”邓大人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气晕过去了,本来是伤感的心现在都是怒火。
“秦儿,不可啊!”邓夫人也顾不上哭了。真的要考武科入军营那是什么路?戏命之路哇!
姨娘和庶子们更加鹌鹑似的不敢抬头了,这都是什么事情啊?这个家里可没有什么宠妾灭妻之说。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老爷有什么定然都是嫡子的。
早年她们还心思活络,可一点儿一点儿被老爷亲手给磨没了。这个家里地位正统的很,嫡就是嫡,庶就是庶。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这几个姨娘老了以后也还得靠嫡子心慈手软,有儿子的放她们和儿子出去立府,没有儿子的能拿几个钱养她们。
可有儿子的也就一个,没儿子姨娘却有三个。这大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她们怎么办?还是要大公子有名头才行,府上的庶出的姑娘也必须得有个嫡母嫡兄来做主才能有好亲事啊!
大公子做个文官,有老爷照料着一定能前程似锦,而去了军营,谁知道是个什么路数呢?外家又是那副德行,想要有什么照料,是不可能了。
姨娘们也犯愁。
“爹,娘,儿子心中有一杆称,这背后定是有人在推怂,我要为舅舅鸣冤!我要上阵杀敌!”邓秦又狠狠地磕了一头,额头隐隐的有些红肿。边疆太远,要收集什么东西必须得过去才行。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这眼瞅着要秋闱,文试就很好!闹什么要去武试?你究竟把不把我和你娘放在眼里?”邓大人知道儿子和他舅舅关系好,却没能料到他竟然为他舅舅至此。
边疆有那么好去的吗?去了他外祖还不知道他是来为舅舅鸣冤的吗?这傻儿去和老狐狸斗什么呢?
“是否能成看儿命数,儿心已决,望爹娘成全。”他磕下了今天的第三个头,舅舅这半生戎马,死在父亲手上还要背个叛国的罪名,这是什么天理?
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用了他外祖看不惯儿子的心!说是主动去弑子是不太可能的,外祖多半是半推半就,趁势而为。
那,谁给造得势?
那日不论爹娘如何打骂,邓秦都死了心要去考武科。他硬生生在大堂跪了两天两夜,书院里的什么事情都想不起了,心里只是迷蒙蒙的,血气翻涌,却不知道恨意朝哪里去发泄。
往日舅舅如何照料的他,那爽朗的笑容一一在他脑子里闪过。
舅舅在边关积极以求,奋勇杀敌保家卫国,最终居然是这么个下场,天道不公。
外祖杀了舅舅,等同于直接把罪名兜到了舅舅身上。舅舅本来也没指望继承他的将军之位,他自己都到副将军的位上了,这是他一招一式杀出来的。
舅舅怕父亲忌惮,只身一人,连成家的心思都不曾有过,如此这样外祖依旧是动了杀心!那外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魔鬼?父子一场居然比君臣更加可怕。
此番前往边疆,自然是要为舅舅报仇的。外祖对他母亲只有这么好,他和外祖自然是不亲近,可这个不重要。
绝食明志,这就是场拉锯战。邓秦铁了心要弃文从武。
亲身儿子从小就是宠着的,如今惨白着脸跪在那谁能舍得?他爹娘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说了,如果他能得了武状元,就同意他前往边疆。
邓秦很满意,日日勤加练功,不敢多休息片刻。往日对钰沅兄的泥泞心思也通通收回,一心扑在了练武之上,偶尔实在辛苦了,就远远地多看钰沅兄两眼。
钰沅兄见他孤卓,不时也会来问候两三句,邓秦没法骗自己,这个时候他心里是很开心的。够了,这样就够了。
钰沅兄注定是要当文官的人,他这种一心奔去前线,也不知能否有活路的人,暂时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吧。
高玉泽、周哲礼、钰沅兄高中的那一天,也是他中武状元的那一天。
当朝历来只有文状元夸官的行程,武状元是没这个待遇的。武将之中能有走街的,那必定是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之举。
如此甚好,他没有那个心思。
他隐在人群当中,看着钰沅兄夸官,丰神俊秀踏马而来。他一路跟着,直到夸官结束,从腰间掏出一壶酒,背对着远去的身影挥了挥手,然后干了这一壶酒。
前程不定,钰沅兄珍重。
边疆的生活是苦的,外祖并没有给他半点优先待遇。那副将军一职换上了其他的人,是外祖的人,可以拿捏的死死的。
一边收集证据,一边奋勇杀敌,喝着这漠洲的漠上桑,遥想舅舅当年该也是这副模样,该是如何意气风发的样子啊。
这几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役不断,有胜利有失败,他受过的伤无数,背上全是打斗之中留下来的疤痕。曾经的书生气息全部都褪去,只留下这个战场之中慢慢杀出来的恶鬼。
他从一个小卒慢慢爬到了副将军之位,外祖……外祖和那个副将军都死了,能者上位。如今接手将军之位的,是个负责任的好将领,这军营生活就好过了很多。
外祖如何死的?敌军一只箭穿了心,他看着没管。当年杀子多少是要一些良心的,外祖父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人道,故而一直遮遮掩掩的,想要把以前的那些亏心事都盖起来不让人提。
外祖对他多少留了点心思,他是外孙不错,更是朝中要员的儿子,外祖没有要他性命或打压,只是没有管过他的。
他年少,虽是武状元,但大多数人对他还是持观望态度的。
军中之人多少惧怕外祖父的威严不敢说,他手上的消息只是几个和舅舅实在亲近有过硬的交情的将领提供的。
外祖死了,一些证据才能很好收集起来。
说来也好笑,当证据全部收集齐全,他才发现这内斗一般的情境竟然全是由一个人造成的。
高玉泽。
那个京城贵公子,那张狐狸面皮。用了一手兵不血刃!
先是摸准他外家混乱情况,又引了舅舅死敌栽赃,给外祖杀子造势。重创了他们家,娇捧舅舅死敌,还狡猾地隔了两年才对棋子下手,最后换上自己的人。
看着他们家内斗,有看着他找死敌算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高玉泽真的好深的心思,把什么都算进去了,什么都按着高玉泽的走了。
血仇不共戴天!
可气的是他知道是高玉泽用的策谋却拿高玉泽无法,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高玉泽敢动这个手,说明他背后的势力极深,往深处去想一想,是不是连高玉泽也都只算是一个棋子呢?高家背后是太子,是不是他们家触怒了太子?
这些年没调查出来个什么,只能追踪到高玉泽身上。高家势力极大,高太师不是个好惹的,高玉泽也不是。更何况后来高家大子贪污死了,二子蒙冤也死了,看着是一命抵一命,但实际上圣上会保护他们的,一时半会儿他动不了高玉泽。
他不愿意回京城,也有一部分是怕自己真的回了京城,会忍不住杀上高玉泽府邸,和他生死斗上一场。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如不看。
爹爹应允了他考武科,也没想到他真的能拿下武状元,因而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邓秦懒得哄,他爹自然越来越炸,搞的人人都知道邓秦和他爹关系不咋滴。
其实……也还好吧。
他老爹除了啰嗦了些而且虚浮了些,其他的过得去。他爹不懂,只以为就到舅舅死敌这一层关系就完了,因而有种大仇得报还不赶紧赶回来成亲的念头。
邓秦烦着呢,不愿意,一切还没完,他要耐心等。高玉泽可给他上了一堂课,告诉他要成事不用急于一时,他受教了。
高玉泽,若真的钰沅兄去了,你心仪于他却不能得是报应;若这少理事是钰沅兄,那更是你的报应!
这少理事究竟是不是?邓秦轻声问,试图找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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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我回来啦顺利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