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韵斐大失惊色,挣扎着就不要接。
凉长长握着她手了,拍了拍。“韵斐,先静下来听我说。”
韵斐听了,直愣愣地就看着他。
“你是个好姑娘,好在哪……好颜色吧。好颜色也吃亏,你留着银子傍身吧。如果能藏自然全拿了最好,不能藏就当赏钱拿出去,好歹能就半成。”凉长长从直男角度出发,确实这姑娘胜在好看,不是极美但也是好颜色了。
“我也不是烂好心或者同情,只是凭性而为。也许就这么一回,没有下回的。你安心拿着,有朝一日能给自己赎身了,就当这是往你赎身钱里头添的一小颗石头。”她们这些青楼女子赎身那都是贵的要死的,能不能还是个未知数呢,不然为什么大家都盼着大老板来包她们。
“我也很务实的,情情爱爱的我不看重,这山川河水的,我倒是喜欢。有朝一日么……要是有机会定是要看看的。你也可以看看,这世界大着呢,绝非绯秋馆一方景色。”
“公子……不觉得奴这等人卑贱么?”听了这番话,韵斐有些惊愕,呆呆的问。
“卑贱什么,不过在其位谋其事罢了,谁又不是这样呢?”凉长长坦然一笑,“大家都觉得卑贱是卑贱,可卑贱有个标准和定义么?端看与谁对比了。”
凉长长本来不欲多说的,她也没想到会掏了银子还给上课来着。大概闭嘴太久了,有很多话想说吧。书院里头没什么人能说,也不方便说,这儿小可爱问起了,她反倒愿意说几句。
“如此啊……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晚,真到那一天,我也该半老徐娘了……”
“三十岁都小着呢,平白给自己压力做什么?你啊。”凉长长轻点桌面。
“三十还小?”这是什么逻辑,寻常人快当婆婆了。
“能动就还小。”
“谢公子调拨!”韵斐起身行礼。
“没事儿。”凉长长扶起她。
韵斐正要起身,腹部一下苦痛,整个人直接失了力气倒向对面。来不及了!韵斐马上一只手挡住裆部,一只手抓在对面人肩上。
凉长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砸了个结实。嘭,两个人都在地上了。凉长长被上头的韵斐砸懵逼了,下头背也嗑得不轻,她脸登时扭曲了,整个人都想弓起来,冷汗涔涔。
痛啊……
韵斐也是肚子又痛,浑身痛的,好在伤口在后头,不然直接血崩。他护住自己关键处,手背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下面人的。只有一只手着力,压倒下面的力气是实打实的。
他确定自己还好,他也确定下面人一定不好。先不说砸下去有多痛,就这裆部那灵魂一压,他都能感觉到这人要崩了。
韵斐赶紧起身,嘴里疯狂道歉。
韵斐一起开,凉长长就捂着肚子嗷嗷叫。
韵斐只当他不好意思捂裆,把他包袱着,手颤颤巍巍又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伸向某处去给他揉揉。毕竟爆蛋的痛苦,男人都能体谅。
凉长长痛到双眼暴泪,现在脑子一片浆糊,只感觉痛。胸痛背痛肚子痛,电视剧里头那种摔在一起还能美美接吻的,那都是假的!!!
“对不起公子,对不起。”韵斐自己肚子是那毒药在做最后的挣扎,因而痛的比先前还强烈。
“先起来,我缓缓。”吐血……
什么风花雪月?只有她残败的身躯,凭着惊人的毅力滚回去,后来还硬生生痛了一个星期,那个星期的休沐老老实实呆着哪儿也没去,真是怕了怕了。
韵斐也尴尬的紧,他自己还委屈呢?这兄弟真的是,不就好心给揉揉么?怎么还委屈他了?他还没嫌弃呢!谁能有这待遇?哼!不识抬举!
不过,想了想,算了,这可是碎蛋的事情,搞不好影响人后代,算他欠他的了。这六两银子……也算他欠一个人情吧。
韵斐回房,揭了面皮,而后恢复原来的身材。
穿上男子的衣服,把这披风披了披,这才合适嘛,先前矮矮的就是偷穿衣服的感觉。这披风……也是人情。
行吧行吧,洛钰沅,我对你好些就是了!
他吩咐老鸨把衣服洗干净放进他衣柜里后,凤眼微眯,消失在夜里。
这凤眼的主人,正是高玉泽!
这些日子,洛钰沅紧抄慢抄把高玉泽那本书抄完了,又一页一页重审,再牵引成册。高玉泽从送了那些果脯后又来找过她几次,回回带礼,也不知是不是被下了降头,待她一次比一次好,推都推不脱,甚是无赖。
再就是时常用那种带着趣味和探究的眼神看她,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她当时就说了这本书是免费给他抄,抄完了这本书自然也送上门去。她不想太多人知晓,摸了黑路给他送去。
同样是房间,高玉泽的房间又大又宽敞,一应用具都是顶好的,突然觉得自己家属特权房不香了。
是了,有钱又有势的孩子还是会买断房间来住的,一个人交了其他人的房钱,每月还要额外再给五倍银钱,交了这些就随便怎么住。
书院是默许的,但是也不是所有有钱娃都这么干,因为要单独住,基本比一个人多花七八倍房租。
这人房间采光也好,离开水房也近,这人自己打扫的也整洁,好羡慕……不过没关系,只要让她一个人呆着,小破厢房那也是一片天地。
高玉泽没错过洛钰沅眼睛里的羡慕,心中顿觉好笑,又想招呼泡茶。
“钰沅兄可习惯大红袍?”高玉泽拿出茶叶来,一罐大红袍,刚掀开就有淡淡清香了。
凉长长没打算久待,送了书就想走。
“不用麻烦的,来这儿只是为了送书,现在该回去了。这一路挺黑,月光不怎么亮,路上碎石又多,不打扰了。”她才不愿意再来个秉烛夜谈,自己在房里带着不自在的多?
这大红袍可不便宜哦,好的茶叶值不少金,白白喝人家茶叶做什么?没的有了牵扯。
“那带点儿茶叶去吧,我这还有好几罐,存着未免浪费。”高玉泽微微低头,拢上茶叶罐,就想给他递过去。
“这个金贵,还是玉泽兄自己享用吧。”这一罐一定不少钱,就这描金罐子就该不少钱,凉长长连连摆手。
大佬为何老是给她送东送西的?打算用金钱来腐蚀她的心智?她是那么没节操的人?
算了,没钱的时候她也可能是。
“不贵,这也是家里人送来的,打发消遣时来上一壶,也是美事。玉泽兄拿去罢,钰沅兄为我抄这书花了不少心思,该得的。”
“不了,当时说好了给玉泽兄免费抄的,这拿东拿西的算怎么回事?玉泽兄可别如此,不然我该不是人了。”凉长长真不用,就她那小房间,喝个开水都难,品茶更是麻烦,她房间离开水间远着呢。
“罢……不若下次休沐钰沅兄来我这一起品茶?休沐日家里头会送些吃食来,我想邀钰沅兄共用一个晚膳可好?”那双熠熠生辉的黑眸就这么看着她,少年好颜色。
她正要张嘴拒绝,就听见他说不会又是不吧?钰沅兄可是把我当……草蛇避之不及了?”
说罢,习惯性扇开扇子来缓缓扇着,眼神带了些逼迫性,好似她今日要真说了拒绝,日后日子波折就大了。
“现已深秋,扇着扇子,玉泽兄不冷吗?”凉长长和他话头递来递去的都烦了,又见他眼神变了不装老好人了,就张嘴讽道。
“……”高玉泽被这冷语一刺,愣了楞,随即把扇子合拢放到一边。“多谢钰沅兄提醒,自然是冷的。这深秋天冷,到时候来杯热茶该是熨帖的,钰沅兄……”
“玉泽兄。”凉长长出声打断他。
“不瞒你说,我这人胸无大志,只求每日开心,伯父也说我不上进,过过小日子还可以,要是其他的就不成了,我是很认同的。一没背景二没成绩三无才干,我这等不上进之人还是别浪费玉泽兄的时间了。”她白净的面孔上布了严肃,很明显,一本正经地告诉高玉泽真别去闹他,别你套我我套你的了,闲得慌。
不装嘞,摊牌嘞!
“这样说可就妄自菲薄了,钰沅兄这等有趣的人,再多花时间来交好那都是值得的。”高玉泽整了整袖口,也不装什么和善好说话了,那分笑意收了收。
“我想与钰沅兄交好,无关派别……只为君来。”高玉泽轻启唇,眼神直直看着对面的人。
“玉泽兄这话什么意思?”凉长长皱眉,这人说的什么荤话,说的gay里gay气的。
“钰沅兄不懂?”高玉泽挑眉。
“……我该懂?玉泽兄可是画本子看多了?说这话的有些……”
高玉泽起身凑近她,直至两人鼻尖相碰,又欺到她耳后轻声道秋馆雅阁处,钰沅兄见了邓秦兄赤果。”
凉长长忙退开,笑意全数收敛,看向高玉泽的眼神都变了,既惊愕又防备。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本不愿说,但钰沅兄三番两次拒绝了我的好意,我左性就上来了。我呀,还偏就想要留下钰沅兄来谈天说地。”高玉泽笑的肆意,又迈上去一步,低头就能看见洛钰沅脸上的绒毛。洛钰沅皮肤不错,剥壳的鸡蛋似的,毛孔也小。
“你如何得知的?”凉长长狠狠瞪向高玉泽。两种可能,这人看到她和邓秦,并尾随了他们。或者,是邓秦告诉他的。
“现在钰沅兄可否坐下喝杯茶了?我慢慢道来啊。”高玉泽退回到凳子前,坐下。
凉长长收回惊讶和愤怒,坐就坐,还能有什么事情不成。
“稍等我。”先前的开水已经不开了,用来洗茶具尚可。高玉泽又去接了滚水来,开始泡茶。
少年不言语,一双手动作起来行云流水,画似的。凉长长也得承认,高玉泽气质好,涵养也高。
“品一品吧。”茶入盏,色泽晶亮。
凉长长接过轻闻,很醇正。“炭烤的?”
“是。”高玉泽点头,这罐是用了这工艺,这也懂点茶啊。
“好茶。”入口润,不是水,而且茶叶带的。先前因为高玉泽戳破逛窑子那事的戾气也消了一些。好茶,能泡好茶的人,好环境三者合一是会加分的。
高玉泽不开口,凉长长也不说,就这么又喝了几杯,直到第二泡茶都喝完了。
凉长长放下茶盏,直看向高玉泽,紧紧盯着他。“说吧,如何知道的?你想做什么?”
“我看到的呀,你们那日有个顶窗没合上,我在你们对面。”高玉泽没有任何负担,谎言张嘴就来。“虽小,我也就看了几眼,但也看了个全。邓秦可是抓着你的手摸下巴锁骨呢……你们在玩龙阳啊。”
“顶窗……”凉长长不记得关没关了,按道理不会没关的啊?大家嘿咻不关窗是怎么回事?
“通常是开开透气的,我也没想到能看到这个……不行你去查证。”绯秋馆确实有些个顶窗不会关,因为开的高,所以很难得有人关注。
高玉泽堵就堵在面前的人那日光不好意思去了,细节注意不了。“反正我看了,我都知道了。这还不能说你俩有什么?”
“看了多少?”
“不多吧……也就他指自己那处给你看,再到……他让你摸锁骨。我也是君子么,不多看。”高玉泽一脸玩味,轻轻又泡了一趟。
“……”妈的,最说不清的地方都被看了。不看头不看尾,容易断章取义。都这么详细了,他说差也差不离了,可能为真。
烦闷!绯秋馆真的是个是非之地,今后团建她都不去了!去一趟就没好事。
“说吧,你想干什么?”都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对面这人有所图。
“嘛……没什么啊,就是想和钰沅兄做朋友嘛,没有派,只有高玉泽一人而已。”
“若我不答应呢?”凉长长挑眉,
“那我一定会让钰沅兄答应的。”高玉泽一脸无奈地转着杯沿,话说的十分威胁,漫不经心却意味深长。
左转右转地,就那么玩弄。
“你在威胁我?”狗东西!凉长长收拢秀眉,心里狠狠地骂道。
“没有啊,只是想和钰沅兄当个朋友,仅此而已。”高玉泽忍住笑意,这人要骂他还不多掩饰一些,都写脸上了。
“我不需要朋友。”
“不,你需要。”
“是书不好读还是菜不香?要朋友跟我抢饭吃?”凉长长嗤了一下。
“我当你朋友书更好读了,菜也更丰富。你想吃的,我都能买来。”高玉泽在说实话,这段时间他给他带东西,那都是想投喂洛钰沅。那么爱吃,左思右想都是吃,他满足他啊。
“不用,现在我就很知足。玉泽兄只会让我更负担。”
“怎么就负担了……我又不是让钰沅兄涉入两派纷争,只是想更走近你而已。只是为了你。”高玉泽怀里有个小银袋子,装了某人的善心。他会这样,确实只是为了拉洛钰沅当朋友。
他倒是想说你和那邓秦都可以一起逛花街,还见人体了,怎么就不能和他当朋友了?可直觉告诉他,他要真敢这么说了,洛钰沅秒秒钟炸给他看。
“可走近了就是有变化,谁都会以为我们走的近,我就是你那一派了。我不愿意,我不想把时间花这上头。”
“说句厚颜的话,在我身上花心思不值得。”凉长长是发自内心的这么觉得的,做什么要走近,互不亏欠的不是很好吗?一旦走近了,必然有牵扯。
“我说值就值。”他欠洛钰沅的人情还没还呢。
“你就说你看中了啥?我和你也不熟,干嘛突然就这样了。”凉长长真的不解,这人就好像突然对她极好,总让她心里更毛了。“你图我啥?”
“我图你身子啊。”高玉泽说的十分理直气壮。
“什么?”凉长长一度以为自己听错,这狗东西说什么?!
“图你身子。”高玉泽再次说道。他的意思是他上次压了他,有碎洛钰沅蛋的情况在,他有义务补偿+照拂。
“我日!”凉长长赶紧捂住自己的胸,眼神警惕,这是什么鬼。“我不是断袖!”
“我也没龙阳之好。”
“那你说图我身子作甚!”
“我……就单纯的觉得你太瘦,看着我不舒服,我给你多喂喂好吃的,兴许你胖点我就让你走了。”免得这人一吃肉就激动,这都是饿的,吃的少了就激动。他有必要多安排。
投喂也是报答的一环。
“什么狗屁借口!”
“就是很简单,钰沅兄和我当好友,我待钰沅兄好好的不就行了?”
“我说了我们一走近,自然就迈入派系之争了!”
“那就我护着你啊,总不叫你吃亏的。”
“你别打搅我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钰沅兄,我自小要的朋友就没有不成的。我只说这一句。钰沅兄也退让些,不然我就要非常规手段争取了。”高玉泽一字一句的说着,很显然,他的耐性此刻全部用光。他不太明白,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愿不愿意。
洛钰沅于他有恩,他要还,洛钰沅不同意也得受着。这是他性格里的左性,爹娘宠出来的,两个混账哥哥带坏的。他不打算改,只是平日多加掩护,轻易没人看到罢了。
一句话,他要就得成。
不成么?那就使手段。
凉长长有被震到,高玉泽说这话语气过于锐利。他要就要得到,忽然想到第一天那本书,周哲礼半晌沉默还是让给了他。可能是觉得懒得争,也有可能是知道暂时……争不过。
凉长长掂量了自己,她也争不过。换原主来,也是争不过。
心一点一点往下沉。也是半晌,“我退让,可你得想办法让我依旧不被派系困扰,这是底线。”
这是底线,一旦扯进去,这接下来的日子还怎么咸鱼怎么快乐?
“好啊。你看,我们这样吧。你那房子破吧?不若过来和我住,直接说我逼你来的就可。”洛钰沅应了,高玉泽心中的郁气就散了。
“怎么扯到了房子上?我不行,我真不行。我要一个人住,这是底线!”凉长长是疯了么,她一个人的安乐窝不美么?她什么身份,什么东西都在房里,和人住绝对不行。
“这也是底线,那也是底线,你怎么那么多底线。那我再退一步,你,休沐晚上过来,我们一块学习,然后你在这睡。对外宣称我逼你就是,你再当众反抗两次,以后在外看我不爽不就行了。那些寒门保准可怜你。”
凉长长还想争,但高玉泽眼里有警告。
“这也是我的底线。”高玉泽饮下最后一杯茶,这一泡茶已经没味道了,该换了,事情也该谈妥了。
他让他休沐过来是因为他们家送好吃的,给他个机会大吃大喝。这人用该胖起来了吧?这洛钰沅可能还有机会长,七尺,矮了一点,刚刚及格。
“……”这不就是压迫?不过也只能是高玉泽这么压着了,别的人哪敢那么嚣张。背景雄厚,某种程度真的是资本,因为他的威胁不是威胁,而且一把架在脖子上的钢刀,真有可能落下的,而且曾经一定落过,摘过别人的命门。“这不是阳奉阴违么?”
“我倒是愿意不阳奉阴违,你愿意么或者说你敢么?”直击灵魂。
“……”她不敢。
凉长长会不安会挫败会讨厌,但是会反抗么?e…暂时不想。即使有可能按照这人的话来说可能得到的不是寒门的同情而是鄙视,她也罢了。
她确实没权势,书院里头那例不得欺负寒门的规矩也没多大效力,该欺负,不,还威胁的还是照常发生。
若是周哲礼这人面对同样的情况采用的手法一定不一样,那人聪明。唉,主要也是凉长长不愿意用这个心思。
“会有好吃的么?”凉长长抬头问。
“干果炒货、酒、烤鸭等等,能买的我都给你弄来,只要你吃。休沐日家里头送吃的来,你只管报,下回带来。”
“房间呢?”
“我这房子四人间,两人一间,有两间房。你来了就住另一间,咱们互不干扰,没问题。书桌也够大,不行再办。”
“你,只管带着你人来,其他一概能备。”高玉泽有些个底气说这话,别说老爷子,他自己也能安排的上。“不教你操心。”
“行。”这就是凉长长给命运打击的回答里跌倒,在哪里躺下;哪里有压迫,哪里就能争取享受。
日子,还是要开开心心过才是。最无厘头的情况也要找到能快乐的源泉,然后开心泡温泉。
※※※※※※※※※※※※※※※※※※※※
长长同学,我的马甲+底裤
高玉泽同学,我的马甲嘤+缩骨功。
唉……晚安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