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泽这人说蛮横不蛮横,大体上还是处得来。阳奉阴违……嗯,阳奉阴违。
外头人都称高玉泽和洛钰沅不对付,高玉泽硬是把人抓着教训,到休沐日定要威胁洛钰沅让给抄书。听说那本书极厚,还只许休沐日抄,为的就是长长久久折磨人。
被折磨的凉长长蹄筋有劲道!
凉长长多数没什么表态的,不过偶尔对着高玉泽装得没什么好脸色,剑拔弩张的让人一度以为两人私下结仇了,连带周哲礼都观看了好些日子,愣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世家学子们屁都不敢放,到时候引火上身了怎么办?夫子面前一个比一个乖巧,八卦也不过私下讨论罢了,因此郝伯还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
寒门学子则是没时间管,这秋收季节,学院里头也念及学生家里活多,每日早放两时辰,第二天只管回来读书。这样一来,寒门学子们就回家睡觉,宿舍一时空空的,夸张到寒门学子居然就剩下周哲礼一个人在宿舍住了。
凉长长是个闲人,被迫被高玉泽投喂一次之后,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已经放弃了最后一丝抵抗的心情,彻底被高府厨子征服。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快活似神仙。
作为回报,她确实有帮高玉泽免费抄书,那个高玉泽威胁他抄书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不过真相是她主动抄书。
高玉泽有知识,看着也挺有志气,没事就拉着他看那种严肃的政论书,名曰拉高学习水平,不能只长身子不长脑子。
敢相信当初瞎七八糟说图她身子的人,现在还图上她脑子了!
凉长长气急,凭什么说她胖!偏偏无法反驳,因为伙食太好,她真胖了一圈。郝伯都说她胖了……
倒数第二次月考,她又是倒数第二了,郝伯让她悠着点,别来年开春分班了掉到他班上去,郝伯教的就是乙班。高玉泽也是恨铁不成钢,大概每星期一聚,已经让他彻底看清楚她的本质了,除了吃就是玩,学习只占三分之一。
高玉泽阴测测的想,日子无趣,不如让洛钰沅忙起来好了。三分之一说明离□□乏术还剩两倍的压榨呢!
有什么能比让一个不重学习的人被迫学习更快乐的事情呢?于是凉长长抄的书不再是诗词雅赋,被高玉泽换成了一本又一本晦涩不说人话的政论,被迫输入。
嗨……她咸鱼,却还是被迫学习。
后头高玉泽也不知道是不是上瘾了,她俩学习小组日渐牢固,学习范围从政论到军事理论,偶尔再来点武力教学,硬生生让她胖了的肉肉又瘦了下来。
郝伯扫了她很多眼,然后很是慈祥的说错嘛,可见学习用功了。”
“……”行吧。
最后一次考试在春节前夕,大概是高玉泽平日灌输的,又老是没事跟她说怎么答题老师会喜欢,居然奇迹般的考了第十名,卡在中央。
郝伯大笑拍她肩膀,说她有进步啊,还给了奖励坛梨花酒。
“过年热着喝,只一点,不许贪杯。”郝伯点了点她额头,神情有些骄傲又有些惆怅。“也是正儿八经喝酒的年纪了……时间真快。”
初见的时候,小落子可才是七八岁,半点酒不都许沾的,现在……是个大孩子了。元兄,不知玉落成了现在这样,你是否会怪我啊?
“不会的。”
郝伯一怔,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心中感叹被听了去了。
“不会多喝的,郝伯放心啊。”凉长长笑眯眯道,她才不贪杯呢。
郝伯从到了京城当夫子之后,每年过年都是离去的,问起来只是笑,说去见一个故人,也不说是哪一城。往年都是书院一放假就走,今年估计也不例外。
凉长长不多问,只是乖乖拿着酒,然后说年我会守福的,为郝伯守福!”
这儿过年有习俗,家里有父母,子女一定是要彻夜守福的。过往洛钰沅也守福,因为她真的把郝伯当半个爹来看,她面皮薄就没好意思说,因而郝伯也不曾知道。
如今她来了,她不吝啬说。有些关心不说出来不算关心,在乎就大声说,以免留有遗憾。
郝伯愣了好一会,眼睛里似乎有些雾气,然后笑说感情好,最好让我活到九十九。”
“那是,我心日月可鉴呢!”凉长长有些小嘚瑟,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
“就会耍嘴皮子。”
“没有真的!”
“那郝伯可信你一回了。”
“嗯嗯”
烛光闪动,郝伯收拾惆怅,乐呵呵的和她交代事情。心叹,玉落是个好孩子。
郝伯回自己房间后没多久高玉泽来了。
凉长长开了门,等他进来后又把门拴上,外头寒风凌冽,跟刀子刮似的。
高玉泽一点不客气的坐下,含笑说次做的不错,没丢我脸。我年后给你带份礼物,做奖励。”而后那双多情眼专注看着她。
这副神情把凉长长心看得都跳快了几分,不过很快她就收回了心思,被美男子花眼了而已。起头一块读书还会失神许久,后来凉长长看习惯了也就好很多了,不过偶尔还是会被这人美貌杀到。
“好啊,可以先透露一下么?”凉长长挤了挤眉眼和他打商量,颇为狗腿。
高玉泽呲了呲大白牙,在她期盼的眼神下说道行”
“害,行吧。”狗贼。
“先给这个给你。”高玉泽从袖头掏出一个小盒子,推给她。
“这什么?”凉长长看到这漆盒,顿时觉得这礼物值钱了。
“你看啊,看就知道了。”高玉泽邪靠在圆桌上,很是放松。平日家教森严,必须站如松坐如钟,吊儿郎当的是会被家法伺候的。
可这些日子相处起来,洛钰沅常常就这么坐,能瘫就瘫,尤其是在躺椅上的时候,更是没形状。不过看起来是舒坦的,久而久之他也会歪来歪去的了,不过仅限在这人面前,因为他永远歪不过洛钰沅的。
凉长长打开搭扣,眼睛都瞪得铜铃大了。“玉?”
水滴状的玉坠子,摸起来是暖和的。这成色值钱的嘞……
“是了,暖玉。你这冬天身体就不怎么争气,一抄书那更是手脚冰凉,没用极了。这暖玉你带着,能润养身体。”高玉泽好几次碰到他手都是冰凉的,问起来就说血气不足。大老爷们血气不足也是不多见了,这最近寻了块暖玉,赶在放假前送来。
“我没用你第一天晓得吗?关心就关心,非编排我两句。”凉长长放回盒子,退回去给他。“不收,肯定很贵。”
“贵不贵是你操心的事情?老实带上。”高玉泽斜睨一眼,怎么但凡想塞点东西,洛钰沅开口都是拒绝?就这么受不得?想的忒多。
“……”凉长长猛摇头。
“真不收?”
“嗯嗯!”猛点头。
“嘿,还治不了你了?”高玉泽没二话,直接伸手点了穴道,打开盒子拿出玉佩就给戴上了,然后塞进他衣襟里。
高玉泽手有些凉,凉长长能感觉到。
“高玉泽,过分了啊!快解穴!”她自己不会点穴,学院里头也没教,她以为大家都不会,打脸了。真动不了了,好在嘴巴还能说话。瞧给她气的,连名字都直呼起来了。
“再敢喊一遍?”高玉泽挺喜欢洛钰沅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觉得很有活力,还有那么些可爱。“没大没小的。”
高玉泽确实比她大,不过三个月而已。高玉泽知道以后私下就再不喊他钰沅兄了,死磨着要喊字,奈何套了很多次都没套出来,就给取了个喊法叫阿沅。
叫阿沅的,独他一份,高玉泽挺满意。
唯一有些不满意的就是他让她喊他字,她愣是不喊,说是担不起。没事,自己还没腻乎他,那就来日方长。
“玉泽兄……解吧?”凉长长真的可怜,她背靠在桌沿,现在硌得有些痒,想挠啊……
“你收了玉我就解了,如何?”高玉泽言笑晏晏地,他可不怕洛钰沅不收。
“好好好,行行行,快解快解。”凉长长嘴上说着,眼睛也疯狂眨,快点!
“真收?不反悔?”
“是是是,求求你了。”
“就求饶了,没出息。”高玉泽嘴上吐槽,还是给解了。这要是被敌军抓住了,挺不过三秒。
凉长长懒得说,赶紧挠背去。
她现在要重新审视高玉泽了,这人不仅读书厉害,家里有钱,武功看来也很不错。平日学院功夫考校,表现也可以,但也就反映骑射和拳脚底子。点穴什么的大家都不会,这人却会……有点东西啊。
这是个轻武的世界,最多拳脚了,会点穴的人很少,基本上属于那种现代人看少林寺功夫的那种。知道有,但不了解。
高玉泽抓着她练拳脚,她都是胡乱应付的,现在看来她可以跟着多学两招嘛。将来科举不成当不了官,也可以做点小本生意,手上有点功夫做什么都是好的,不至于被人欺负。
自己虽然也有点儿功夫,可是哪里抵得上那些高手们呢?这个比文章来的实用,实用角度上来说可以学,多学就是多张护身符。
他一思考问题眼睛就滴溜滴溜的转。高玉泽知道他心中肯定又在琢磨什么东西了,只是笑着也不点破。
“这个多谢啦。”凉长长又拨出玉来,摸了两把,晃悠着。
“明早来我那里来拿汤婆子,一个用着暖脚,一个拿着暖手吧。我房里还剩一些碳,我回家过年用不着,你也拿着。”高玉泽今晚就是来给添物资的,他回家过年,再过来就是正月尾了,还有一个月呢。“还有灯油那些零碎东西,我一个人拿不了,你过来,我跟你一块拿过来。”
洛钰沅房子又暗又潮的,多添些实在的东西这个冬天能好过些。
“知道了,谢谢金主爸爸。”凉长长并不矫情,郝伯也把这些东西给她了,这种取暖照明物资真的很重要,这个冬天的生活质量就靠这些了。
“胡言乱语,什么金主爸爸。”高玉泽无奈,有时候洛钰沅嘴里说的话他都不懂,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怪怪的词汇。
可不就是金主爸爸,给吃给喝给物资,还包住!这是什么神仙。凉长长至今都还没懂高玉泽在图什么,总不至于人傻钱多没地儿花吧?
这人比她聪明多了,真要把她当韭菜割也没办法了,这是一颗佛系韭菜的自觉。
“没有,就是谢谢。”凉长长嘿嘿一笑,一拳头轻砸上高玉泽右臂,一脸哥俩好,典型得了便宜的样子。
“你到底男儿气些,早前没走近你的时候还觉得你算个好男儿,现在怎么老觉得你娘兮兮的。”高玉泽被这一小捶捶出了鸡皮疙瘩,心里头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却又没想出来。
一个男子,为什么总是这种软软的样子,在绯秋馆除了害羞了些还有些男儿的样子。这在书院,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看越柔了。
“娘气?”凉长长怒瞪了高玉泽一眼,感情她捶轻了呵。她挥手就是一巴掌呼向高玉泽手臂,这回用了八成力,保准够爷们!
“爷们不?”
“你谋杀呢?!”高玉泽没设防范,硬生生受了这一掌,登时就觉得皮肤火辣辣一片。“成,够大胆,你等着。”
这一巴掌给高玉泽搞清醒了,这会他有点怒火攻心,怎么的?对她太好了,都没惧怕心了?“证明爷们是吧?来,洛阿沅,我们来一场比试。”
“来就来,怕你了还?”
“让你三招。”
“客气了!”凉长长出拳攻上去,她才不管让几招,说她娘就是不行!这不是否定她的努力成果么!
高玉泽闪了三下,而后也开始出招了。
勾手、扫腿、挥拳……你一来我一往的,硬生生在小房间里过了几十招。
凉长长打的又凶又狠,一会有章法一会没章法的,一时间倒是抢了些主动权。可惜坚持没几下,体力不太行了,高玉泽则正在发力,一下子就把人擒住让他动弹不得,真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阿沅,服不服?”高玉泽把她两只手反在一起,一手擎着,蹲着敲了敲撇过头不看他的洛钰沅。
“我!”凉长长还想奋起挣扎,然后连腿弯子都被他用腿摁住了。“不服!”
凉长长也不爽,这明显打不过了,硬生生吃灰。
“服不服?”高玉泽又使了点力气。
“服服服!”凉长长只觉得手都要断了。“您爷们您爷们,我娘气可以了吧。”
高玉泽好笑,果真软骨头。松了手又拉他起来。“谁要你认了,你且改了才是,不然日后做官了叫人看扁了去。”
“得不得的到还是另说呢?况且怎么就你说我娘气,瞎搅和。”凉长长没好气,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抹了抹脸,虽然没灰但总是在地上磨了两下。
“扶不起的阿斗。”高玉泽轻叹。不过确实,这人人前也没人说他娘气,难道是他要求太高?
“明日过来,早些。虽然大把人今天就走了,明日还会有不少人走的,撞到了可不怪我。”
“走走走,我肯定早来,可别我来找你你还没醒。”凉长长心里不爽。
“定然不会。我给你个思考题,明年我来了你再回我。”
“你说。”
“若是为官了,可愿意跟着我?”高玉泽微微压低声音。
凉长长噘着嘴,脑子疯狂运转,他做什么问这个。
“可别说你哪边都不去。寒门和世家,占一边都能有路走。哪边都不占么,可就两边都来踩了,你聪慧,想清楚些个中关系。”高玉泽看着洛钰沅眼睛滴溜,不动声色,只是把他心中那份侥幸戳破。
“来年开春,给我答案。”
“哦。”凉长长深吸了一口气。
高玉泽说的这个话题很沉重,她平日尽量不愿意想。她做打算去参加考试的,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考得好,估计就是小官。小官……是容易被踩。
高玉泽含笑走了,一谈到未来阿沅老是没个好气,前些一起读策论的时候也是想办法不占脚,可是真到了官场上头,那都是厉害关系盘错,没个背景还想不得罪人只能成为灰烬。
让他自个儿想吧。
她被这话题折腾这睡不着,都到第二日了,她憋了一口气,三点钟就爬去找高玉泽了,折腾她睡不好是有报应的。
高玉泽无奈,男子汉这么小肚鸡肠。罢了,他不讨厌。于是两个人三点多钟在书院里头搬东西,说来还有点小刺激,活像做贼。
“东西都给你送到了,且照应好自己。”高玉泽把东西都给塞到了,拍了拍洛钰沅的肩。
“好。”凉长长点头。“恭喜玉泽兄回安乐窝去了,替我向贵府厨子道个谢,多吃两口。”
“就这些?”高玉泽脸木了木,就记得吃。
“还有,玉泽兄多多照顾自己,提前祝玉泽兄新春快乐,过年好。”
“你也是,新春快乐。”高玉泽脸色好看了些,心中较为熨帖。“我走了,开春见。”
“玉泽兄,再会。”
高玉泽这一走,就是近一个月,她日子舒坦也不舒坦。主要是没人投喂了,要自己觅食。舒坦就舒坦在没事窝在房间里烤火炉子,烧一壶水,抱着汤婆子不撒手。
郝伯果然第二日就走了,临走拍她肩膀让她好生照顾自己,又给了些银子,凉长长只拿了一点,剩下的说什么都不拿,把郝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她才不拿,郝伯外头要用银子呢。真一点不拿郝伯又会犟,所以拿一点哄哄他。郝伯走的时候,凉长长居然有些酸鼻子,毕竟也有感情不是。
邓秦走的没那么早,不过临走居然也来找她了,给塞了一大罐灯油,又给了些碳,也是家里送给他的,说是不呛人的。又拉着她讨论绘画,硬生生画了一副咏梅图,让她题了诗才算完,乐呵呵地说要挂到家里的书房去。
凉长长扶额,突然觉得自己人员还算不错是怎么回事?
书院定了来年二月一日开学,现在不过十二月二十几,还有一个月呢。一个月啊……
越靠近春节,书院人越少。最后连厨房都没人了,整个书院竟然就剩下了她和周哲礼,往年还有那么些人留下来,起码能在食堂蹭吃蹭喝,给银子罢了。如今,不过一年,该去的去了,该娶妻的娶妻了,各自有家了。
该,一年有一年的光景。
厨房做饭的孙大娘家里头有个新添的孙子,说是正好过春节,回家可以照顾媳妇坐月子。她俩关系挺好,听说她会做饭就拿了做饭用具,又借了小炉子给她,匀了些柴火,堆了一缸子菜,让她可以在房间里做菜,米油面什么的也是给了大半。
“都说君子远庖厨,我瞧着会些东西也不错。烟火味重,可以放在走廊弄,少挨呛。”
“谢谢孙姨!这是给小娃娃的见面礼,您老收着吧。”凉长长拿出一两银子,主要是感谢孙姨心善。
“使不得使不得,您这银子快自个儿收着。学子们得这钱不容易,我老婆子不能拿。”孙大娘不收,她知道这是为了谢她。
“哎呀,这要过年了,我也是沾点喜气,您老就收着,我抄书来钱快,别担心。”凉长长和孙大娘左推右推的,总算让孙大娘手下了。
这下孙大娘更是不藏私了,又塞了很多肉菜腊菜来,起码不用下山去,可以顺利吃到开学了。
十二月二十八,书院只剩下她,周哲礼和漫天大雪。
整个书院静悄悄的,让人心慌可怕。凉长长忍了白天,晚上就不行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真的黑啊,也是真的静。这书院不剩什么人了,总让她觉得身边有阿飘。
白天懒得动,邓秦给了些糕点,她吃那个就窝在床上了,和汤婆子相依为命。这会天已经黑的浓稠,外头风刀子似的呼呼吹,有些人窗户没锁紧,硬生生被吹开了,打来打去作响。
主要是风,太特么像哭声了,吓人的紧。
她必须拉伴了,自己比想象中要胆小的多。
汤婆子一天了,饶是放在被窝里头那也冷了,汲取不到热度,外头又鬼叫鬼叫的,把她吓的寒毛直立。这偌大的书院空荡的不行,她心方的要死,拉人一起能让书院不像个荒芜之地,必须拉人气壮胆。
周哲礼房门一直关着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因为都在房间里呆着。昨日孙大娘下山了,书院里头彻底没吃的了,她想了想,也就两个人,总不能饿死吧?看周哲礼什么打算,如果在书院不下去,那就一块搭个伙过年呗。
“哲礼兄?”她敲了敲门。
“钰沅兄?”里头传来声音,随后走过来开门了。“有何事吗?快请进。”
“打扰了。”凉长长迈步进入,沃德妈,这也太冷了吧……除了小书房一盏灯就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了。火炉?没有。圆桌上摆了半个没吃完的干粮,看这样子打算啃干粮度日了。
突然觉得自己生活好奢华!
“哲礼兄可是打算在书院呆着?有别的安排没有?”凉长长坐下,看周哲礼先栓了门又拿了书房那盏油灯过来。
房间过于幽暗,有油灯也不太亮堂。
“是,在书院呆着。”周哲礼没处去,这已经是他在书院的第二个年头了,没事。
不过今年厨房没人,周哲礼就下山买了一个月的干粮,这漫天大雪最好是少出去,下山路并不好走,一不小心就滑倒了。再过些日子,雪怕是能把所有路都埋死了。
他知晓洛钰沅也是一个人在这山上的,不过他没多问,不关己事,只是点头的关系,不需多用心,不过他有些没想到洛钰沅会来问他。
“是这样,我从孙大娘那里借来了厨房物资,如果哲礼兄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吃。”又扫了一眼那干饼子,唉……这人如何面不改色吃这些的?“我一个人吃不完一个菜,太少又不好炒,劳烦你帮帮我一起消灭吧。”
周哲礼很是诧异,洛钰沅很明显是在找理由,吃不完下顿吃就是了,拉他另有缘由。
“我已备下干粮,就不浪费钰沅兄的食物了。”周哲礼抬手行礼回绝,他吃干粮就行,不知何目的就不接触。
“……”嘿!让你吃你就吃!
凉长长突然理解高玉泽每次给塞东西她拒绝后头突突跳的心情了,确实很是哽人。
“吃吧,不用你动,我来。”求你当个人桩子行不行?
“真的不用。钰沅兄去吧。”周哲礼仍然不为所动,面上也没什么波动,就是清清冷冷的,和这房间一样。
凉长长都要吐血了,不吃就不吃,她一个人嗨!哼!“那我不打扰了,先回房去了。告辞。”
“钰沅兄慢走。”周哲礼不紧不慢的开门,一个请的姿势送他出去。
啊啊啊!真气!巴巴送吃的来周哲礼都不要,哼,不吃就不吃。她凉长长胆大的很,她就是山大王!哎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当天晚上,烧了碳火,取了外头干净的雪水煮开,泡了壶茶定心,又烧了水放到两个汤婆子里头,早早地睡了。
妈的,怕就早睡么!谁还不是个男子汉了!
半夜三点,凉长长做噩梦了,梦到这山上有可爱的小娃娃,她和小娃娃玩的好好的,突然小娃娃变成一个人偶就来追杀她。她躲来躲去,梦里轻功她都会了,不管飞哪里人偶都在后头。
就在人偶张开血盆大口想要把她吃下去的时候猛的醒来了,吓出一头虚汗。
醒来了并不代表就好了,这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哪能有什么安全感。睁开眼睛是黑的,黑的还不纯粹,模模糊糊有些微光能够看见桌子这些东西。做了噩梦的情况下桌子在她眼里不是桌子,而是随时可能变成来吃她的玩偶。
凉长长闭眼,闭眼那就更慌了。人偶那怪笑的脸就更清晰了!
凉长长啊凉长长,你是山大王你知道吗?
你现在坐拥一座大山,山上有着天下闻名的书院!
书院……容易闹鬼啊啊啊啊啊!!!
本来是安慰自己的,结果越来越歪楼,硬生生让她觉得身旁阿飘无处不在。
勉强在惊惧中睡下,结果又续上刚刚的梦了。梦里人偶还会□□术了,小鬼变大鬼,带着□□来追杀她。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双拳难敌n多手,她又要被吃了!
“啊啊啊!”凉长长惊叫醒来。狗日,去他爹的山大王。凉长长摸着黑披上她的厚披风,又把睡前取出的某物塞好缝在小裤裤前头的兜头里头卡死了,摸出那两个尚有温度的汤婆子,夹着开了门,冲去周哲礼房门前疯狂敲门。
外头雪莹莹,她又冷又怕。生怕回廊里有鬼来吃她!
她不行了,顶不住了!
“哲礼兄,哲礼兄,快开门!”她敲的极重,争分夺秒的想进门。
“钰沅兄?”周哲礼被门声给唤醒。
“快快快,开开门!”凉长长声音里头都有哭腔了,好鸡儿吓人啊!!!
“稍等。”周哲礼听她声音那么恐慌,也没顾及穿外套,只是着了中衣就开门了。
开了门,外头昏暗,那人直冲冲的就冲进他房里,扯着他袖子说你收留我行不?我做噩梦,想到这书院空荡荡的就怕。”
“……”周哲礼夜晚视力极好,他能在黑暗中看到她模糊的神情,很是惊恐,看来是被吓到了。“那门……还没锁。”
“书院里头没人,别管了。”凉长长一点儿也不想回去锁门,她方。
“可是夜晚风大,不关门恐怕会损失里头物件。”周哲礼很冷静,那点睡意在开门后,被冷风吹醒了。
凉长长欲哭无泪,她急着出来想不得太多。“你陪我吧好不好,一块拿钥匙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