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静,静得沉郁静得发寒,微微抖动的枝条在若有若无的夜风中有力无力地垂摇着,很萧瑟,很枯凄,稀疏的灯光送目可数,青白的街道在路灯的映衬下更显孤寂苍凉,只有飞虫乐此不疲的盘旋着。
月,很圆很亮,清幽而芙羞,惬意而朦胧,似有梦有等待,有寒也有孤独,更有无尽的惆怅,晶亮冰凉的繁星如钻镶嵌在深幽的寂空,却美而摘不得。
以花闻名的城市,在此夜若是蒙上双眼不用感触景伤,静心享受花香的沁肺,花香的心怡,那些困苦与忧伤,疲惫与哀愁一并化解在这安神催眠的梦境中
都说梦里要什么有什么,再有这诗情画意的月色陪伴,这样的梦谁不渴望,谁不想要一箩筐,可是再怎么想要就能真的得到吗梦,终究是梦
明知梦是虚无缥缈的,有个人不知多么渴望宁愿永远活在梦中,因为梦醒后她怕最后的一缕青烟都抓不住。
静静的倚在窗前孤单影只的仰望着遥不可及的夜空,却是个很美的星月生辉,而程梓音眼中却显得很苍白伤楚,更有说不出的凄凉与痛。
她不知自己还可以拥有几个这样的月夜,这样的美还可以看几次,自己的命运不但周折,还是悲惨的轮回,就连幸福的小尾巴也是望尘莫及,她含泪自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命运如此不公
二十年前,那个狂风雷鸣电闪通天的深秋雨夜,大地犹如被地狱吞噬一样,发出恐怖的哀嚎,年幼的程梓音惊恐地看着要吃掉自己一样的雨夜,手脚冰凉一双大眼睛圆瞪空滞,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哭,只等那扇被风雨拍打的门开。
因为爸爸从不会撒谎,他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爸爸就快回来,我不怕,知道我在等,爸爸一定会回来,当林敬郁撞开门冲进来,年幼的程梓音身体已经发凉发硬,蜷缩在墙角口中不停重复着我在等我不怕,爸爸会回来这句话,可怜的孩子真的不用怕,林姨来晚啦,我们回家,她被林敬郁抱回家,至此也改变了原有的生活。
她当时还小还不明白父母为什么总是在吵架,一点点事情就吵得不可开交,每次都是母亲破口大骂,而又很委屈的嚎啕大哭,逼得父亲只能低着头犯了罪一样不敢吭声蹲在地上叹气,直白说就是窝囊。
后来越吵越凶,几乎每日都在吵,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父亲越是忍让母亲就咄咄逼近,已经由吵演变到无理的抓狂,直至那日母亲爆发一场后借着父亲低声低气地恳求不要吓到孩子为噱头,彻底绝情离开了。
多少次,程梓音都在睡梦中惊醒,那吵骂声埋怨声时时徘徊在她的耳边,想想那段日子,她过得有多么胆战心惊。
每日面对愁眉不展的父亲她不敢哭,不敢问,她怕唯一的爸爸也不要她了,她变得很乖,五六岁的她学着给爸爸洗衣服,煮粥,受伤了也不喊痛,总是安静的等爸爸回家。
她喜欢看爸爸笑,她更爱枕着爸爸的臂弯睡觉,渐渐的父亲脸上多了笑容,不在愁闷,干完活回到家一声;闺女,爸爸回来啦,程梓音甜甜的一声;爸爸,我在这里,父女两个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既快乐又幸福。
爸爸好漂亮的裙子,我闺女穿上一定是最美最美的小公主。
爸爸好甜的糖果,你先吃,我闺女是天底下最最孝顺的,呵呵。
爸爸,等我长大了也给爸爸买新衣服,买很多好吃的好不好,好,我闺女说什么啊爸爸都相信。
爸爸,我不希望你每天都那么晚回家,也不要你那么辛苦,我等的害怕,闺女不要怕,你只要记住有你在爸爸就会回家,想着家里有闺女爸爸不觉得累,爸爸不知多开心闺女在家等,亲一个盖章吧。
好,盖过章我们不许赖皮,嗯啊,不赖皮,小机灵鬼。
原以为简单快乐的生活就这么平凡的过下去,那天早上天很阴,程梓音吃过早饭,细小的小手拉着爸爸的手嘱咐又嘱咐;爸爸不要着凉,记得早点回家,不知为什么她只想粘着父亲,好像走了就不回来一样。
血浓于水,父女连心,程梓音虽小也不懂所谓的什么心慌什么预兆,她一直都乖巧听话,可那天她就是不想爸爸离开家。
中午过后开始下起了雨,她不停的拨打父亲的手机,就是不通,她不顾雨淋频频跑向门口焦急的张望,直到天色暗下父亲也没有回来。
一个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自己很听话很努力地生活,可悲惨的厄运还是没有怜悯她,说好的下雨了爸爸就会回家,她一直等到现在,父亲至今杳无音讯。
没了什么都没了,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尽管是吵骂怒责的家也没有了,程梓音惊恐过度高烧不退,昏迷了三天,等清醒后,她---是孤儿了。
如果自己没有被林姨救回,自己会不会就消失在那个可怕的雨夜,这一切痛苦也就不存在了,可它活生生的就在,程梓音缓缓流下泪,一片哀凉一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