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车内,林莞拿着电话记录的信息跟阿右简短的分析:“四月九日星期六,在济河边上,孟仁义救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自己却溺水身亡。”
“这是够仁义的。”阿右说。
“不过……”林莞蹙眉道:“获救少年不知所踪,孟仁义的遗体当天下午就被一艘打捞船打捞到了,家属也已经赶了过去。”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济河下暗流无数,河道诡异崎岖,多少人掉进去至今没有下落呢。”
林莞愁道:“可是打捞船不肯交人,现在人还在水里泡着呢,他们跟家属要两万块钱,家属拿不出来,现在正僵持着呢。”
“啊?还能这样?警方不管?”阿右诧异道。
林莞颦眉道:“正规的打捞公司,合法经营,如何管?”
话说着,车已经行驶到了河边,林莞几人下车,只见河岸边远远的传来一声声声竭力尽的哭嚎声划破河堤上呼啸的春风,清晰的传来。
岸边聚满了不少人,看起来衣着破旧,面容朴素的家属们哭倒在一片,仅有几个大男人红着眼圈,沙哑着嗓子恳求着河中央的捕捞队再宽容一下,林莞几人小跑过去,简单的说了句:“我是盛天电视台的记者,麻烦让一下让一下。”
“记者同志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孟仁义的家属中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他身上穿着几十年前那种流行的藏蓝色布外套,洗的发了白,有些地方已经磨损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被岁月刻满了沟壑般的皱纹,浑浊的眼睛强忍了悲痛,定定的望着林莞。
“老爷子。”林莞惊呼一声,老人瘦弱的身躯朝她弯曲着躬出一道谦虚的角度。
“记者同志,您想办法救救我儿子吧,我儿子他在水里泡了三天两夜了。”孟老爷子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着河中央的两艘船。
一开始捕捞队开价是两千块,家属当场同意并把钱交了,哪想到捞到人之后,非说孟仁义是横死之人怨气大,干这种活损德行,硬硬的从两千块钱升到两万块钱,孟家人一家老小农民家庭,孩子小的小,老人老的老,根本没有其他的经济能力,孟仁义还是顶梁柱,这一下子捉襟见肘,哪里拿得出来两万块钱呢。
两边人交涉了三天,打捞队已经不耐烦了,扬言要解开绳子,不但尸不给捞了,钱也不退,让孟家人自己想办法去吧,这一下子可算惹了众怒,可又没有事先签定合同,本身雇佣关系只是口头协议而已。
“再给你们最后一个小时时间,再不把钱凑上来,我们就走了啊。”船老大不耐烦的冲岸上喊了一声,面对那些敢怒不敢言委婉的指责,他缓缓的伸出手放在跟前摆了摆,而另只手提着栓着孟仁义尸体的绳子,牵控着岸上人的心晃了晃。
有人凑在林莞身边说:“别看他不说,这手势里意思深着呢,就是说钱不到位,船不靠岸。”
林莞忿忿的说:“怎么不找渔政,不找消防,不找专业救援队?耽误了这些时候?”
“之前来过没找到,后来专业救援的船过不来,那伙人不让。”有人说道。
林莞看着船上道貌岸然的讲着大道理跟人周旋的船老板,忿而对阿右说:“你去联系专业救援队,让阿左报警去。”
“好。”阿左阿右悄悄退出人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