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夏洛特毫不掩饰的鄙夷她的妈妈,这使得萨拉更加紧张。外面渐渐有了光亮,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女主人的消失。我无可奈何,只能背她下去,但愿绳子的承受力足够。萨拉如同溺水的人一样努力挣扎,赶到木台时,下面就是幽谷。我被萨拉压的气得喘不过气来,但是我不能停,夏洛特还在上面。
“不,你别去了。这对你不好,会使你脑充血的。……我不喜欢这样,”萨拉对我说,“还真应当有天使的耐心才能忍受夏洛特的乖戾,她自私自利,老是想要一鸣惊人,一股脑儿往别人头上出气。”
“您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我去接那位小姐。”一个士官主动请缨,他利索的爬上身子,攀登到夏洛特卧室窗前。从右边远眺,大海依稀可见。左边幽谷尽收眼底,月光如雪,现在正飘落山野。人们不时听到莫雷和夏洛特的声音。
“您必须跟我下去?”
“no!”
夏洛特似心血来潮般逆反,将莫雷吊在那里不上不下。小个子嗅了嗅周围,喃喃道:“好象变天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话,狂风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冷杉林中吹来,绳索如蜿蜒流水般旋转。大家还来不及发现,我已飞快的攀上高台无影无踪了,。拉开轻飘飘的窗帘,夏洛特抱着布娃娃缩在床角,没有盖被子。我听到了砸门的声音,间谍也许就要到了。
“跟我走,夏洛特。”我伸手邀请她,“金雀花小公主,一定是非常勇敢的小狮子。”
“没用的,父亲早就放弃我们了。”夏洛特冷漠而清醒,“从伊利耶到巴黎,全是德军驻地,藏到哪里,我们都跑不掉。”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焦急起来,将夏洛特抱在怀里。她像我小时候所拥有的奶猫一样不停扭转牙和爪子攻击我,我一松手它就钻进树丛消失不见。所以,这次我不会松开。
“真抱歉,夏洛特,我不想放弃。就算是死,你也不该死在敌人手里!”我用严肃的口吻对她说。
但太晚了,德国军官已经冲进了房间,并且在割绳子,千钧一发之际我抱着她跳下缓坡。我的脚被拐了一下,但并不严重。我释放了信号弹,然后前方有了呼应。与此同时,我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夏尔!”
我抽出长袍里的利剑,视线早已模糊不清,所有向我扑过来的活物都是我的目标。在硝烟与鲜血的气味中,我向一个疯子一样反击。神圣的长袍已沾染了血污,我用夏洛特的头巾遮住她的眼睛,招来自己的副官:“保护她们!”我大喊道,“走水路,把她们送到英国!”
女士们上了马车,夏洛特不再哭闹,而是神情木然地盯着我,她的白裙似乎还很干净。我想自己的模样一定狰狞可怕,萨拉甚至不想多看我一眼,但夏洛特递给我她的丝带。
“我等你。”她说。
我没有答应,甚至不肯点头,但我收下了礼物。然后我一直在混乱中刺杀别人,或被别人刺杀。我身边的朋友,那些勇敢的战士一个个倒下,直到我发现,只有自己还站着。
我累了。
战争结束的太快了,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雾色弥漫中马车已经走远,离开伊利耶后会有军队迎接他们的王后与公主。幸福的童话公主又要开幕,如往常一样,我在远处祝福。所有的疼痛向我袭来,我的身体破碎不堪,死神的裙角碰到我的指尖。如同开悟一般,我忽然觉得,死亡是最轻松愉快的事情。
”他人在这里,也许心早就不在这里了。”一位军士对自己的朋友说:“我们有幸,在大后方见到了那个带着自己所有部队冲破防线的疯子---无人区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