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浴室,披上长长的浴袍。莫迪为我换上衣服,最后他捧着首饰盒犹豫不定,那里有一块绿宝石钻戒,是我订婚时花费了好几万法郎买回来的。单凭光线的闪烁就能变幻出奢华夺目,绚丽多姿的奇珍光彩。
“放下吧,我不想戴。”我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男仆把那几只又窄又长的黑箱子装上马车。只觉得它们样子挺像棺材,但并不知道它们将给家里带来的是生命还是死亡。
回到家里,我发现外祖母病得比信上更厉害,她甚至没意识到我回来了。想起这可能是我引起的,我又气又恼而焦躁不安。我见侍女进来问:“医生怎么说?”
“只是叫老妇人每餐都吃牛奶做的浓汤,可是并不见效。”
我吩咐:“给外祖母试体温。”
有人拿来了体温表,把玻璃管塞进外祖母的口腔。不一会儿,我发现体温计静止不动,停在一个数字:39。
我第一次感到了不安,使劲地甩动体温表,又测了一次,毫无变化。
“退烧药呢?”我询问,管家指挥人拿进来。我喂外祖母服了退烧药,然后又把体温表放到她嘴里,这次好多了,温度降了下来。我摸摸她的脑袋,鸣谢药剂师,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走下楼,去母亲的房间,恳求她:“让笛卡尔大夫来给外祖母看病吧,他是现在最流行的专家。”
母亲还不知道我回来干什么,骤然间就要处理这个新问题。她说:“对,有人建议过,但我担心另请医生会使妈妈受惊,而且他擅长的是脑科。不要放弃希望,说不定韦伊大夫能诊断出病因,治好她的病呢。”
“可是外祖母几乎卧床不起了!”我激动的说,并要挟道,“如果您不愿意,我就接外祖母去我那里,我来承担医药费。”
这话果然刺激到了妈妈,她不得不去请那位大名鼎鼎的医生。笛卡尔大夫很快被请过来,令人失望的是,他没有给外祖母诊听,而是用目光凝视她。并且谈论起文学来了。他又问了问外祖母的生活情况,突然,他目光清醒地说:“您会好的,夫人,可能拖得很久,也可能好得很快。只要恢复正常的生活。您刚才对我说您不吃饭,也不出门了,是不是?”
“可是,先生,我有点发烧。”我外祖母胆颤心惊地说。
他摸了摸她的手:“至少现在不烧。再说,这不过是漂亮的借口罢了。您需要到户外活动,加强营养。”
“如果大夫允许的话,你外婆也许可以到一条小径上坐一坐,比如你小时候常去玩耍的月桂树丛旁边。”妈妈名义上在对我说话,实际上是在直接征求医生的意见,她的声音听上去缺乏自信。
大夫把脸转向我外祖母,用医学权威的口气说:“去吧,夫人。月桂树丛对您的健康有好处。”他笑咪咪地补充道,“我进屋时看见您正在心烦意乱,您相信自己病了,病得很厉害。可是您听我说话时坐得很直,一次也没有后靠,目光有神,脸色红润。夫人,您是能治好的。”
几个星期来象一块石头压在心头的忧愁顿时烟消云散了,母亲已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于是由我把笛卡尔大夫送出门,回来时,发现珍妮和门房大吵了一场。我大发善心,出面调解,宽恕了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