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我沮丧的说，“文字毫无价值。”

“那，至少让你自己快乐。”

走下马车，夜色已经降临。在交响乐中走进饭店的大厅，那里被无数的灯火烘托的金光灿烂，不费吹灰之力地战胜黑暗和寒冷。这个玻璃蜂巢将贫苦和好奇的人都吸引来了，尽管他们无法进入这灯光通明之中。

“年幼时我认为钱是一切，现在发觉确实如此。”我看着门外巴望的人群，不禁感慨道。

“王子居住于城堡，乞丐窝藏于小巷，上千年来都是如此。”

“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亘古不变，若是国王将王子放逐。”

我把外套交出去。我们在军乐声中进入饭店大厅，在一排排已经上了饭菜的桌子间前进。我们用庄重的表情和懒洋洋的举止将情绪掩盖起来，以便显出与那些服饰华丽、装腔作势的女人们不同。

有很多未婚小姐，我一个也不认识。维西尔尼一出现就遭到了围攻，他几乎认识所有姑娘，前来向他问好的人络绎不绝。维西尔尼不停的指着我说：“我得溜了，回到那儿去……今天晚上我是他的客人。”

“我不介意。”我要了香槟，加上几滴波尔多酒。虽然在家时我一星期也喝不了这么多，但此刻我心不在焉而不知其味。我拿出两个路易，本来想买一件什么东西，此时再也想不起来要买什么，而赏给了提琴师。

一个肤色有光泽的棕发姑娘似乎故意亲切的蹭着维西尔尼，但他不为所动。我听到有女子嘁嘁喳喳耳语般地说：“那是维西尔尼王子，看来他一直爱着那个□□。真是情意缠绵呢！”

“他真是美男子，多么帅！不管怎么说，有些女人就是有运气！”

“他也曾为我花天酒地，现在再不那么干了。忠诚的男人，我真不知道，他从那女人身上能得着什么。你瞧瞧他那一双眼睛，为这样一个男人，往火坑里跳也愿意呀！咦，别说话，他认出我来了，他从前与我很熟呢！跟他一提我就行。”

维西尔尼摆脱了身边的麻烦，回到这里。

我笑着说：“我还以为军旅生活会很无聊。”

“是的，但我们的圈子太小，我本人或某位朋友至少和她们睡过一夜。”维西尔尼说，“这可不是我的错，大部分纯粹出于偶然。这些熟透的姑娘来到海滨，本就是来与情夫团聚，或极力想找位情夫。我现在对任何人都不在意了。”

“包括你那位女演员？”

“别提她，求你了。”维西尔尼喝光一杯烈酒。总有人表面不动声色的来找他，却佯装与他并不相识。维西尔尼显然毫不在乎，向任何人打招呼都可以如此，但平平常常。

“我有原则，有男友在旁的女人从来不碰。”维西尔尼向我解释道。我忽然问，“你认识那个金发姑娘吗？”

我面前坐着一个金发姑娘，独自一人，神情抑郁，戴一顶插满野花的草帽，出神地望了我好一会，她显得那样讨人喜欢。我说：“多么甜美的女子！如果我身上有一千法郎，而且还有开门营业的珠宝店，我定会给她买一个戒指。”

“你喝多了。”维西尔尼表情奇怪的说，“拜托，那是面镜子。别喝太多了，你还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