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言靠坐在一条长凳上,正在往雪地里撒着些什么。
肖跃看了一会儿,不禁问道:“喂,你在干嘛?”
诏言,没有开口。
出于某种原因,她并不愿意告诉他,自己只是想吸引附近觅食的。其变成了一个凡人,而在这座空空荡荡的宅子里,她终于体会到了某种名为孤独的致命情绪。
---如果有肯来吃雪地里的糕点碎屑,那么也算是聊作陪伴。
“外面冷。”
肖跃想了想,说道:“我还没找到出路。不如我们先回屋,再好好想想。”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诏言斜倚在长凳上,半眯着眼睛。她的黑发与长睫上积着浅浅的雪,看起来就像是那夜的星光。
肖跃,走上前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碰了碰诏言。其本以为对方只是睡着,但却突然吓了一跳。
诏言的额头,很烫。
她的脖颈,也很烫。
她的呼吸很轻浅,睫毛却颤抖得格外厉害。
很明显,诏言,病了。
圣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然不会在乎一场风雪。可如今的诏言,竟然会因受凉而发烧。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在主宰之石中所受得压制,比肖跃想象得还要厉害。其本以为,神躯本身的力量能够护得诏言安然无恙,但就因为在雪地中静坐,其竟会虚弱至此。
肖跃,连忙把她抱了起来。
他仔细地为诏言掖好被子,又用圣术生了一场温暖的火。肖跃不懂医术,便迅速寻来了大夫。
那位热心的吴婶听到动静,还过来帮了帮忙。
大夫说,只是寻常风寒,静养就好。
吴婶说,做丈夫的不能忽略妻子,须得好好陪着。
肖跃面无表情地把他们送走之后,开始给诏言熬药。在夜幕初临时,他端着冒着苦涩气息的药碗,来到了她的床前。
“喝药。”肖跃说道。
诏言偏过头去,执拗地不肯说话。
火苗跃动,在绝美的容颜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肖跃看了她很长时间,忽然叹了口气---
无论是生病还是孤独,对其而言都是无比陌生的事情。
而陌生,经常是恐惧的来源。
他说道:“你嘴上不说,却终究在乎自己失去修为。但无论你怎么赌气,都得好好喝药。”
“因为,你现在就是个凡人。”
“凡人会生病,会死。如果你不喝药,就会病得更加厉害,也有可能会死。”
“……”
诏言,还是固执地扭过头去。
肖跃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把药碗放在床头。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前厅,找出了几颗还算新鲜的蜜饯。
其回到卧室,举起蜜饯,耐心哄道:“吃完药再吃这个,就不会苦。”
诏言看了其一眼,好歹算是同意了。
待她喝完后,肖跃想了想,便取出了另一床被褥。她的情况既然比想象中得还要糟糕,那么这个晚上,肖跃还是决定守着对方。
---就像是在圣殿中一样,他们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
窗户关得很严,屋里燃着炉火,在冰雪中散发着温暖的味道。可当夜色渐深时,诏言的呼吸依旧轻浅。
直觉告诉肖跃,她没有睡着。
他睁开眼,起身看着她。
雪下了很多天,夜空被洗得异常干净。温柔的星辉从窗户中透过些许,在诏言清美的轮廓上留下了浅浅的光。
她仍旧闭着眼睛,不知是否在尝试入睡。
可或许是因为生病,那种孤独而悲伤的感觉就像是层层雪片,于无形之中堆得很高很满。
诏言,从未如此脆弱,也从未如此无助。
肖跃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总之,其没有犹豫太久,便掀开诏言的被角,躺在了她的身旁。
她的脖颈有些烫,身上却很冷。
他从身后环住了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在其耳畔说道:“不要怕,你只是得了风寒,肯定能够治好。而我也会竭尽所能,把我们从这里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