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离开之前,我想到处走走。”
肖跃带着诏言,离开了第七脉。
他们径直来到了凌雪城,走在重新忙碌起来的街巷之中。经历过如此重大的破坏,城中依然焕发着极大的活力。只见工匠昼夜不停、轮流修葺着房屋。小商小贩走上街头,叫卖着各种各样的吃食玩意儿。而即便是受损严重的三合楼,都极为应景地搭了几个棚子,开起了临时的晚市。
肖跃接过一串簪花,递给了诏言。
不是他不想给钱,而是以其如今的名气,城中的居民又哪里肯收他的钱?一路行来,不断有人上前行礼致意。若不是肖跃坚定拒绝,怕是每个人都要把他拉到家中,送上厚礼才肯罢休。
至于诏言…她带着帷帽,白纱遮掩之下,倒也没人认出其的身份。
“你很受欢迎。”
诏言走在少年身旁,仔仔细细把玩着簪花:“而这里,也确实是个很好的地方。”
“病好了之后我就为你在城中寻一处宅子,你安心住下就好。”
肖跃指了指远处,说道:“而且,城里的好吃的好玩的还很多,你可以慢慢地尝试。”
诏言没有接话,只是从肖跃拎着的点心匣子里拿过一块红豆酥,小心翼翼地吃着。
就这样,他们走过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光。
渐渐地,天空完全暗了。蓦地,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寒风,便是附近馆子里靠窗的烛火,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肖跃看了一眼深沉的夜穹,说道:“时间不早了,一会儿怕是更冷。”
诏言知道他这是在催自己回去,于是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吃鲜花饼,但北疆冷得如此之早,怕是连食材都找不到。”
肖跃看了她一眼,示意其等在原地。
他如今的速度很快,对天地法理更是有着深刻的理解。须臾之间,肖跃便去了远在数里之外的玉府,然后回到了诏言身边。
他从玉府的花园里,摘了一些花。
他又拉起诏言,御空而行,回到了第七脉。
诏言确实很累,是被肖跃背回了屋里。可她不愿意躺着,只是颇为执拗地坐在桌旁。
其从肖跃的怀中拿过一只格外娇艳的玫瑰,说道:“我记得,鲜花饼的烤制需要半个多时辰。可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肖跃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有些发堵。
诏言继续说道:“厄生打败了,世界也看过了,我终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肖跃沉默了片刻,道:“还有梵天。只有打败梵天,我们才能创造一个真正崭新的世界。”
诏言轻轻抚着玫瑰,说道:“你的修为离梵天还有很远的距离,可我觉得你也一定会赢的。”
肖跃拿过一只碗,将揉碎的花瓣放在里面,说道:“其实我没有太大信心。”
“这可不像你,”诏言笑了起来,“我记得你刚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就敢对我出手。如今的你可是北疆的大人物,怎么倒还胆怯了?”
听到这几句话后,肖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想起了在苍岳宗的时候,诏言化身黑袍人,进行得所谓考验。因为是梵天的血脉,他天然与人间格格不入。可缘灭转生大阵的目的便是要让他记住,进而形成无法斩断的缘分与羁绊。
但肖跃停下手里的动作,却与诏言的话语无关。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身躯越来越淡。
诏言说,厄生的怒火同样很可怕。经过这些天的努力,肖跃对真实的情况又怎么会毫不知情?
只不过,他不愿意去想罢了。
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诏言已近乎完全透明。
肖跃闭上眼睛,又睁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朵娇艳的玫瑰掉在了地上。
诏言,也变成了无数道金线。
肖跃,站了起来。
他的耳边响起一声凤鸣,似乎极近,又仿佛很远。
他看着那些燃烧般的线条飞出了窗外,飞到了夜穹,然后最终消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