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母女站在小屋门口。
肖跃还记得,正是司马南复于执事们的乱鞭之下救下了母亲怀中的小女孩儿。可他对阳林镇的镇民实在没什么好感。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些人在神官的淫威下不但不思反抗,甚至还利用司马南复的善心去逼迫他割肉。
而其面无表情的模样,登时让那妇人恐惧地低下头去。
司马南复叹了口气,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肖跃侧了侧身,看着妇人和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床榻之前。本就不大的房间多了这么些人,登时更显逼仄。
那妇人捏着裙角,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俺…俺是来向先生道谢的。”
“如果…如果不是先生护着,小草儿这丫头早就没命了。逼先生割肉是俺们不对…先生您…您就…”
“你不必自责,我也不曾怀恨于心。”
在那妇人磕磕巴巴的时候,司马南复便出言打断了她。肖跃挑了挑眉,看着前者慢慢翻身下床,蹲在了小女孩儿的身前。
“先生今晚依旧要讲课,小草儿若是想来,便在老地方见。”
小女孩儿瞪大了眼睛,似乎很高兴。肖跃则是将眉梢挑得更高,说道:“还讲?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快治好你,让你在床上多躺两天。”
司马南复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他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又把两人送到了门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方一尘跑了回来。在母女俩刚出现的时候,他便去准备晚饭的食材。肖跃瞟了一眼其手里的青菜和馒头,不禁摊了摊手,说道:“小方,你听没听说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
方一尘吓得浑身一颤。
肖跃擅厨艺,这是如今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方一尘等人还真得没想过,他准备亲自动手。而在其发愣的时候,肖跃已经把菜篮子接了过去。不多时,他把两盘青菜摆在了桌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凑合吃吧,这种原料我也就能发挥成这样儿了。”
然后,其走到了窗边。
消息的往来都是相互的,大师兄和二师兄虽然未曾多言,但肖跃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很多。明谕天罚未曾登临圣殿,那么如今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是谁?或者说,厄生死了之后,谁最有可能继承他的意志?
---也许,有些事情,一直就没有变化。
而关于主宰的死亡和转生,还有许多肖跃不曾了解的秘密。他背着手,看着暮色渐渐涂满了天边,就像是火焰在肆无忌惮地燃烧一般。
很快地,晚饭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了。
肖跃没有开口,方一尘等人自然也不敢轻易打扰。双生子去收拾碗筷,肖跃则是和司马南复朝讲课的小祠堂走去。
后者的伤势好了一大半,但身体依旧虚弱。
他们走得很慢,夕阳落在了肖跃的脸上,使得他的五官处于明暗之间。而当到了破落的祠堂外时,其不禁再次挑了挑眉---只见,来得不仅仅是小草儿,还有镇上另外几个孩子。
他们的父母站在院落里,愈发局促不安。
小草儿的母亲略微上前,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一名瞎眼的汉子咬了咬牙,黝黑干瘦的脸上满是歉意。可在他们有任何表示之前,司马南复已走进了屋里。他站在用作讲台的木桌之后,十分真诚地说道:“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然后,他看了肖跃一眼。
让弱者反抗天威,这真得需要难以想象的勇气和努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当然是阳林镇最真实的写照。可这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却冒着圣天的怒火前来,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们已迈出了崭新的一步。
---肖跃从司马南复的神情中,读出了这些讯息。
他没有进教室,只是斜倚着门槛站着。这不是肖跃第一次听司马南复讲课,可却是他听得最认真的一次。后者的言辞和课堂内容依旧深入浅出,即便是被艰苦生活压得抬不起头来的人,眼眸中都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在课堂的最后,司马南复讲述了一些最近研究耕种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