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视着肖跃，又道：“你…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了？”

此言一出，肖跃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

大花马感知到了什么，很是不悦地甩了甩头。肖跃没有理它，神情变得极为震惊---

从离开雍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在这段时间里，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

但是，让他惊骇得不是这点。

肖跃忽然发现，父母的容颜在记忆中开始变得模糊。他知道他们的存在，也记得他们在汶县开得那间小客栈。可是，他们的模样就像是湖水中的倒影，在不断涌现的涟漪下变得越来越不清晰---

而且，不仅仅是父母。

肖跃更加骇然地发现，他在雍州所经历的一切都彷佛是东流之水，如果不是寒如梦问了这个问题，他甚至连林玲儿的死都快要忘记。

这，怎么可能呢？

那般炽烈的情感，那种生命在怀中消逝的感觉，怎么会忘得这么快？！

而且，如果不是刚才亲眼见到杨靖轩，肖跃甚至要全然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想着这些，面色变得异常苍白。

“不要去想了。”

不知何时，寒如梦再次握住了少年的手。她看着其清瘦的容颜，神情变得十分复杂。

“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也许会令你非常震惊，但我想，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必须要了解真相。”

寒如梦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修炼太古焚天诀嘛？答案便是因为你的来历很特殊。”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能够修炼旁人都无法修炼的心法。而也正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在这里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

“……”

寒如梦的话就像是天方夜谭，不禁让肖跃生出非常茫然的感觉。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怎么可能呢？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他叫了那么多年的爹娘…又怎么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肖跃握着缰绳的手越收越紧，直到大花马重新发出不悦的嘶鸣。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何以见得？”

“何以断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又是哪个世界的人？”

“除了能修炼太古焚天诀外，我当然还有别的依据。”

寒如梦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通过夺生之斩吸收龙魂？明焰天龙…那是何其强大神圣的生命，若是换作旁人，就算是有了夺生之斩，又焉能伤其分毫。”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来历很特殊。”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不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至于你真实的来历，我还看不透。”

“……”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片刻之后，肖跃抬起头来。寒如梦所说的太令人震惊，但他已恢复了平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切都像是在镜花水月之中。肖跃很是厌烦这种感觉，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多做思考。

他甩了甩缰绳，示意大花马快走。

其微讽说道：“伟大的圣女，你知不知道你说得这些特别像在讲故事？”

“这只是我的猜测。”

寒如梦说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隐隐有过这种猜测。而在你到了离域之后，我的猜测就被证实了很多。”

“肖跃…”下一刻，寒如梦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她的声音很温柔，仿佛是夏日的微风。这个转变有些快，于是肖跃不明白其又想干什么。他转过头来，忽然发现寒如梦已离得非常之近。随着一阵如兰的气息，少年的神色不禁有些不自然。

他的模样倒映在寒如梦的眼中。

她笑了笑，温柔却坚定地说道：“不要忘了我。”

“无论你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都不要忘了我。如果你忘了我，那么我就只好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