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宿舍楼，两人向大门走去，珞珈掏出手机正要叫车，忽听伊湄“咦”了一声：“看——石光泰的车。”

路边停着一辆灰色的小面包，半新不旧，车门上用彩虹云体印着“麦糖小屋”四字。石光泰的父母就住在隔壁附近，珞珈心想，可能是他过来看望父母，顺便把车停在了这里。

伊湄灵机一动：“我去找他借个车，咱们开他的车去。——我有驾照。”

“不用吧，叫车也是一样的。”这么晚了，珞珈不想麻烦别人，更不想引起注意。

“这个时候叫车去西陵山？那么远又没有回头客，叫得到吗？”伊湄埋头给石光泰发短信，“就算叫到了，你敢坐上去？”上个月初，鹭城发生了一起网约车司机杀人案，一个夜晚出门的女大学生不幸身亡，成了轰动新闻。

珞珈想了想，觉得也是，有个车当然方便得多，只是：“石光泰……会同意？”

“不同意才怪！我落魄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别看他平日痞里痞气的，见到我可心虚啦。”

珞珈哭笑不得：“上次碰到他，你还踹他一脚让他滚呢……”

“哈，他说没问题。”伊湄扬了扬手机，“不过他现在不在小区，让我去他爸妈家拿钥匙。”

不一会儿功夫，伊湄开着石光泰的小面包，带着珞珈，出门往西过了俪水桥，上了城北高速，直奔西陵山的方向而去。

鹭川市最热闹的地方在两江交汇之处，南面是平原，北面是山区，越往北走越荒凉。在高速上行驶了四十分钟后，汽车向西转入一条支路，街灯渐渐稀疏，两边的商铺变成了平房。渐渐地，连平房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农舍、大片的树林和农田。就这样又开了二十分钟，路灯也消失了，前面黑黢黢的，全靠车灯看路，珞珈感觉整个城市都被抛在了脑后。

“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珞珈有些口渴，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其实我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特异功能的。”

“是吗？”

“比如说，那天方弘逸在我的卧室里开了一个门，我能看见那道门和后面的蓝光，你却什么也看不到。”

“对。”伊湄点头。

“还有就是——关城第一次出现在咱们甜品店的时候，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味。”

“我没注意到。”伊湄转头看了她一眼，“好闻还是难闻？”

“好闻，是雪松的味道，淡而持久，在空气中充满了存在感。”

“方弘逸呢？他的身上也有气味吗？”

“有一些，但我觉得是来自人间的产品：洗发水、沐浴香波、肥皂之类。”

“贺易平、龚晓宇呢？”

珞珈摇头。

“你奶奶？珞薇？”

珞珈摇头。

“飞廉？”

“也没有。”

“会不会因为他们都是机器人，所以没有？”

“千木不是机器人，千木也没有。”

“哎——”伊湄笑着说，“能闻到别人身上的气味，这不能叫做超能力吧？有些人会品酒，能喝出酒的年份，那也不算是超能力呀。”

“没错。”珞珈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也许是我有鼻炎，嗅觉系统出了问题……”

伊湄双手紧抓方向盘，认真看路：“至少你能看见羿族发光的门，那个总不是假的吧？”

“方弘逸说，那些门我不能随便进去。所以就算看得见，也不算有超能力。”珞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唉，我终于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

“什么话呀，你今天负能量满满的。”伊湄横了她一眼。

“我大概，是那种比较低级的外星人吧。”

远处的群山在夜色中渐渐清晰了起来。

面包车拐进了一条弯曲的小道，珞珈看了一眼导航仪说：“下一个路口右转之后直走两公里，应该就是远人药业的大门了。”

她们终于进入到了一条较为宽阔的主干道，两边种着整齐的冬青，路灯高高矗立，照着路面透亮通明。

路上只有她们这一辆车，四周静得可怕。空中的圆月如宇宙的眼睛冷冷地看向大地，珞珈感到一丝瘆人的寒意，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都快到远人村了，咋还没见到人烟呢？”伊湄问道。

“地图上说，宿舍区就在厂房的东边，大山的脚下。”一路上珞珈不断地搜索着远人村的信息，“你是在厂区长大的，这种设制应该很熟吧？”

“嗯，那是计划经济的产物。以前的大型国企都会在厂区的周边配套建设自己的职工宿舍、学校、医院……有的还报纸、电视台呢，像个独立的小王国。”

“对了，前面这座大山也是远人药业的地盘，山上种了很多珍贵的草药。”珞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