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依靠身上的气味和皮肤上的纹路来表达想法，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万一我有鼻炎呢？或者我看不见你呢？”

“所以需要探针啊。”他耸耸肩，“或者变成人形用人类的语言来交流，虽然很匮乏，也是聊胜于无。”

“人类的语言……很匮乏？”

“瑟族的词汇量是人类语言的几千倍，语法、句法完全不同。到了这里，世界改变了，很多词也用不上了。我们掌握了人类的语言，但它们并不能表达我们所有的思想。形而下的东西还好办，形而上的东西就难了……”

似乎对形而上学有偏好，关城一聊到这个话题，简直是滔滔不绝。但珞珈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探讨瑟星与地球的文化差别，勉强听了一个小时，单刀直入，强行把话题拽了回来：“关城，你能说动村长把探针还给我吗？”

他果断摇头：“不能。他不会同意，除非你交出矰子。”

“试试嘛！别说得那么露骨，先找找后门，看有什么人跟他很熟，让那个熟人去说。”

“我跟村长就挺熟的。”关城苦笑，“永廉没告诉你，他是我的父亲？”

珞珈无语望天。

“在没有弄清你的立场之前，大家都很怕你恢复原形。九婴非常凶猛，是目前瑟族唯一幸存的可以在天上飞行的族类。以前还有一族叫作‘大风’，也能飞行，可惜已经绝迹了。”

“村长禁止我恢复原形，是担心无法控制我？”

关城迟疑了一下，似乎不愿意承认，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对。”

“那你呢？”珞珈问道，“你是什么族？……封豨？凿齿？修蛇？”

“不告诉你。”

“你的原形一定很难看。”

“不难看。”

她能听见他嗤嗤的笑声：“不难看干嘛不说？”

“保持神秘。”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说瑟族中只有九婴是可以在天上飞的，也就是说，你是不能飞的，对吧？咱俩彼此够不着，怎么还在一起一千多年？”

“瑟族来到地球后，为了混迹人间一直尽量保持低调，很少使用原形。”关城柔声地解释，很有耐心的样子，“而且你飞的时候经常会带上我啊，那是我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呢。”

珞珈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只九头鸟带着一只大野猪在空中飞翔的情景……

她没法把这个与“浪漫”二字联系在一起。

聊着聊着，珞珈觉得关城这个人也不那么讨厌了。虽然他说话喜欢戏弄，其实没什么恶意，甚至可以说，很多时候都在让着她。在村长面前，他据理力争，企图为她获取宽大的处理。争取不成，也愿意跟她关在一起。

和他在一起，她甚至感到一种奇怪的默契：无论自己怎么不讲理、怎么胡搅蛮缠、关城也不会太生气。

“我困了，关城。”珞珈闭上眼，一股浓浓的睡意向她袭来，“我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怎么就漫长了？”他轻轻地说，将她的头放到沙发上，让她躺平。

“你不是把桃花放在我家吗？她闹腾了一夜，所以昨晚上我没睡好，今早五点就起床了，出去遛狗。”她喃喃地说，“遛着遛着桃花就瘫痪了，我只好带她去宠物医院。紧接着，你也来了，又遇到陈小虎的事儿，我妹被活动中心开除了。然后我哥来了，他帮珞薇转了校，你带我去国际广场买衣服……”

“何止买衣服，还买了直升飞机呢……”

“没错儿。下午我回甜品店上班，忙得头不点地，下班时又遇到了方弘逸，和他一起去养老院。半路上就听到了我奶奶去世的消息。我正伤心欲绝，却发现死掉的人不是我奶奶，是个机器人。”

“……”

“于是我决定去楚田公馆找千木问个清楚，却发现那个机器人还活着，但他是个男的，还是千木的助理——名叫千鹿。”珞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继续又说，“回到家我决定去一趟远人村，在那里被两个叫作‘封豨’的怪物袭击，要不是方弘逸及时赶到，我已经被封豨吃了。”

“封豨不可能吃掉你，珞珈。”关城笑道，“他认识你，知道你是谁，最多只是想警告你。”

“才不是咧！我觉得他想杀我。”珞珈辩道，“尽管这样我还是不肯回家，一定要去远人村。我跟着永廉见到了父母，终于知道我是九婴，然后村长出现了。村长要我交待矰子的下落，我答不出来……没过多久，你就也来了……”

“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关城拍了拍她的脸，语气里有一丝戏谑，“这一天，你可真够忙乎的。”

“信息量也爆表哇……”珞珈睡意朦胧地补充了一句。

“你需要休息。”她听见关城说。

“我不能睡着……天知道那个咪塔会趁机对我干些什么。”

“不用怕，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他轻轻地说，随即俯下身来，连续地亲了她几下。

她害羞想躲，没有躲开。

“以后我每次亲你，都会是九的倍数。”他说，“我怕你别的脑袋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