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通向更衣室的走廊里,小蓝蓝嫌弃自己吃的少,自己起身时他的欲言又止,傅残阳看的清清楚楚。可他真没有什么胃口。
奋不顾身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可如此近距离的看见别人挡在自己前面,他甚至可以在嘈杂的环境里听见刀刃割裂皮肤的声音。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倒在紫色花海的少年。他再没有站起来,时间停在了他年少的样子里。而傅残阳失去了第一个朋友,比墨言哥还要早的朋友。
以自己的身份,在别人看来,应是习惯了人盾,夜卫本就是消耗品,甚至比手里的小药瓶消耗的都快。可恰恰相反,傅残阳害怕,害怕张文像哲哲一样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也许有一天,墨言哥也会这样,用鲜血模糊他的视线,直到再也喊不出一声“少爷!”。
窗外垂柳摇曳,风在水面划出一片涟漪,扫起一股潮湿吹在傅残阳脸上,他错开视线,仰起头,使劲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眼眶逼的通红。他攥紧了手里的小药瓶,他知道这药疗效好,就想给张文送来,顺便表达一下友好和谢意。
傅残阳从不觉得,奋不顾身这事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就算逆风再严苛也不行。千钧一发之际,几乎就是本能反应,什么刑罚,什么后果,什么利弊,哪有时间给你权衡。和张文认识也不过一个月而已,他才不会相信凭借慕辰一纸调令就能让一个人奋不顾身。
掂了掂药瓶的重量,所剩不多了。下次再找墨言哥要几瓶。练功难免有些擦伤碰伤,傅残阳不知道这是逆风的疗伤圣药,只知道疗效好,看哪个小弟顺眼,一高兴就给谁拿出来用点。看的张文直肉疼,五十个功绩才能换一小瓶,少爷就这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随便送人。
想到墨言,傅残阳蹙起眉头,墨言哥有事瞒着我?父亲!心里咯噔一下,墨言哥一直行色如常,还以为唐笑识趣,竟然敢……他脸色骤冷,还来不及细想,已经走到了门前。
低低的说话声从更衣室的方向传来。
墨言哥!
傅残阳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好了!”
接着是一串衣物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傅残阳料想是张文在穿衣服,似乎墨言哥还帮了一把手。傅残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伤药,自己真是傻了,逆风的伤药,墨言哥有,张文又怎么会没有。自己这个借口还真是拙劣的很,幸亏还没进去,要不就丢人丢到家了。
“说说吧。”墨言意有所指。
傅残阳贴在门边的墙壁上,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张文的回答,屋里这两人的本事,他不敢探头查看,但是也能想象的出屋里的情景。如今的安静,就算刚才他家墨言哥问的再温和十倍,张文也招架不住。
“夜主!”
听听,称呼都变了。傅残阳一边感叹墨言哥的气势,一边吐槽张文怂。
屋内,墨言抬眼瞥了张文一眼,张文下意识缩了缩,墨言哥给包扎的时间里,他在心里翻腾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就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和解释。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摔的……”
墨言笑了,随即他规矩地低下头,隐藏不被准许的情绪,整个后背都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这是当我是三岁孩子糊弄。
“我……”张文咽了咽口水,解释的话被墨言看过来的眼光堵了回去。
墨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张文,直盯得张文心里发毛,一句假话都说不出来。
傅残阳早就知道结果是这样,自己都抵挡不住墨言哥的威严,更何况是温顺小兔子一般的张文。以后有事要瞒着墨言哥,一定不能找张文。
他在心里默数。
一,二,三。
三吸的时间都没到,就全都招了。就听张文艰难开口。
“刚入学的时候,少爷警告过我,不许把逆风的毛病带进学校来。”
张文愧疚地低下头。
“我分不清哪些算逆风的……毛病。”
“……猜测可能不让我恃强凌弱。”
“从那以后有同学来找些小麻烦,我不敢暴露身手,便就……”
张文紧了紧上衣的扣子,想必早在自己拒绝蓝少爷的时候,墨言哥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常,帮自己拔鞭尖的时候又看到了后背的青紫。毛巾压住伤口,别人看不见,肯定瞒不住墨言哥。
傅残阳愣住了。他身上有伤?不还手?!
墨言沉了脸,上行下效,这事自然不是傅残阳授意的,少爷的脾气不会用这种手段,更不削用这种手段。
“少爷不知道!”张文急忙解释。
“应该是有同学误会了少爷的意思,曲意奉承。”
“这都不能算伤。咱们一天训练下来刮碰的都比这严重。”
“要是让我选回去和在这里读书,小文是一定会选这里读书的。”
“墨言哥,我知道的,您把您觉得最好的出路,指给了小文。”
张文的声音突然充满了希望和感恩。
“能过这样的生活,于我们已经是难能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