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爷叫他来是什么意思,他也完全明白,因此一来到吕胜卿面前,不用吕胜卿开口,他就急忙跪下来道:“老爷,熙春楼虽是挂着小人的名头,但连小的都是老爷家的,小的又岂敢擅作主张、谋害人命?小的进这批南货,进门出门都验过毒,所有菜蔬鱼肉概无问题,这事实与小的无关,想是有人陷害。”
吕胜卿相信他说的。
因为作为家中的奴才,他去谋害京城武官是没有任何利益可言的,要说他敢于谋害几个外院管事、大小管家的,吕胜卿倒觉得还有可能。
人家带兵不带兵的将军,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毒死了有什么用?
没有自己的命令,他怎么敢这么做?
何况,就连太医都看不出源头的毒,就凭他,又怎么能弄得到手?
若是事情还未扩散开来,他大可第一时间就弄死这家伙给自己撇清关系,如今熙春楼都被围了,这家伙若是死了,倒像是杀人灭口的嫌疑。
吕胜卿想了想,就叫来身边的小厮:“去,把宏二管事的身契取来。”
宏二管事听了这话,知道是自己要被放身出府,只要去衙门一登记,自己就不是奴籍而是良民了。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极为苍白。
他眼中流露的,是一种被抛弃了的恐惧。
吕胜卿叹了口气,道:“该怎么做,你知道了?”
宏二管事咬了咬牙,用力点点头,说:“老爷放心,小的知道,熙春楼是小的出户之后自己在外头开的,跟老爷无关。”
吕胜卿点了点头,三分欣慰、三分安抚地道:“嗯,你也放心,你的父母妻儿,府中自会养老抚育。你的儿子,以后也能成为良民,给他去学堂读书的机会。”
宏二管事双眼立刻涌出了眼泪,扑通一声跪下,慎之又慎地,重重给自家老爷磕了一个响头
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的生命就不由自己控制。他早就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别人的财产,自己的生死,得由着主子们的喜好。
安排好了这边的事,吕胜卿才稳了稳心思,往廷尉衙门走去。
只要把自己摘出去,其他人,凭他怎样,他都不怕了。
这个时候的沈素素,已经请来太后懿旨,把太医院院正带回了家。
太医院院正的判断与张老大夫并无二致,父亲是中了毒,一种非常奇妙,非常少见的毒。
“腊肉本身无毒,然而与酒同时食用,却会形成一种剧毒,发作不算快,却极为厉害,”院正捻着胡须,摇摇头说,“还好昨夜张大夫催吐及时,及时将毒素控制住,否则,沈将军也拖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