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堇尽力地用平静的语气向唐南风说起自己的过去,说到自己的童年因为父母工作的特殊性,她经常被寄养在不同的亲戚家,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还会招人烦,经常被其他小朋友骂是没爸没妈的孩子,然后她把对方揍到哭着找爸妈,而她免不了被一顿训。
讲到这里阮堇想到一件趣事,笑着说给唐南风听:有一次一个亲戚家的小屁孩骂我是野孩子,我直接就把他按在地上开打,一个比我大三岁的男孩被我打得只会嗷嗷喊救命,喊爹妈,你说他是不是很没用。
唐南风抚着阮堇的长发,轻声说:嗯,很没有,小堇真厉害,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孩的爸妈哥哥姐姐轮流把我又训又骂了一顿,他们训就训,他哥哥训完后偏偏又补了一句,说我可怜没爹妈教,怨不得我没家教气得我拿起桌上的玻璃水壶就往他哥哥脑袋上爆,给爆开花送医院了。
阮堇如今讲起这段话,唏嘘起当时的自己当真是年少冲动,叹声感慨:当时年纪小,性格比较敏感,其实完全没必要下那么重的手啊。
唐南风低声说:不怪你。
幼小的阮堇在陌生的亲戚家不断辗转,得到议论和白眼远多于得到的温情,致使她的性格变得坚硬又敏感。
这事无论是责怪放任阮堇被人欺辱的亲戚家也好,责怪为了事业缺席和无视阮堇的成长的阮堇父母也好,都不能责怪当时弱小无辜的阮堇。
阮堇歪着头蹭了蹭唐南风的脸,惋惜地说:可惜当时没人像你这样想,我白眼狼的恶名传开,没有亲戚敢照顾我,我父母就把我送到他们国外的一个恩师那里放着
出国后的阮堇不再去期待父母到底什么时候会回家,她跟前恩师当兵的儿子学习军方格斗术,时不是就会和外国街头的那些小混混干上一架,以这样打架斗殴的方式度过一段很长的时间。
十二岁,阮堇展示出了医学的天赋,恩师给了她选择权利,阮堇想都没想,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选择了学医,正式拜在了恩师的门下。
学了几年,提前拿到了学士学位,后来就基本泡在了实验室里,然后我那对基本一年都见不到次面的父母回母国了,打算在母国安定下来,便希望我也可以回去一家团聚。
阮堇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住了。
唐南风:你回了。
阮堇抬手掩住眼睛:对我回了抱着内心那仅剩的,对亲情的那一点的幻想,我回了母国。
不过依旧很可惜,那一点的幻想很快就以异常惨烈的方式在我面前破灭。阮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那天我母亲让我送东西去医院,就碰上了医闹,一场大型的医闹。
那阵子有人不断地因同一个传染病死去,死者家属就将错归咎到医院,组成了一个上百号人的审诉团到医院闹事。
那时医院一直采取安慰病人家属,不愿将事情闹大的保守解决手段,但这样只会助长那些闹事者的气焰。
在我去的那天,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医院的安保系统彻底失控,病人家属报复性地在医院伤人,就算这样,我的父母,医院的院长都秉承着医者不可伤人的准则,试图用言语劝说住那些已经着魔的家属。
其间我和一个家属起了冲突,母亲一边阻止我动手,一边还在劝说那个人,混乱中那个家属从哪捡了一把手术刀向我刺来,母亲挡到我的面前被刺到了而那人却仿佛杀红了眼一般,在所有人都还震惊中的时候,又一刀捅向了冲过来的父亲
即便是现在,阮堇想到当时的那个场景身体都会控制不住的颤栗。
唐南风忙将阮堇抱得更紧,一遍遍地吻着她发凉的嘴唇: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不说了乖不说了
阮堇双眸湿润,深吸了几口气后继续说:后来,那个伤人的家属被人制住,那把带血的手术刀就掉在我面前,我的父母都被一击要害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阮堇失去了双亲,才刚刚被小心翼翼修复的亲情就这样如泡沫的虚影,一击就破灭在她的面前。
从那之后,我拿不了手术刀,闻不得消毒水的气味,更看不得穿白褂的人,有一段时间甚至连医院都进不了阮堇说到这里的时候语调变得异常的平静,她嘲讽似地轻笑了一声:然后我扫把星的名号也传开了,都说我父母这么多年来都能逢凶化吉,却在与我相处后不到一个月就死于非命,说我是专克至亲的天煞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