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

都不过是那个男人戏弄自己的手段,都不过是陆压他想让齐晚晴成为什么样的人,她就必须,也心甘情愿成为什么样的人。

世界再大,都会有陆家的眼线,她逃得再远,说不定就能在她喝茶的杯子里看到陆氏集团的logo。

哪有什么逃离?没有的,从一开始就没有的。

她死死盯着镜子里变幻莫测阴晴不定的脸,肩膀上的血痕越发清晰。

死?或者,杀了陆压?

“晚晴,姆妈给你买了这个”慕容的眼睛里有着闪亮的星星,她缓缓从背后掏出来一个包装精巧的卫生巾。在痛哭流涕的齐晚晴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住错愕的她。

慕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甚至不是她如此靠近自己,齐晚晴都闻不到。那个味道很特别,却很令人心安。从小到大慕容的陪伴是无微不至的,淡泊名利却又才华横溢的她心甘情愿相夫教子,将所有的时间和爱意都倾注在两人身上,同辈的陆家子弟都在无时无刻抱着嫉妒的心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齐晚晴不过是陆压的童养媳,有什么好得意的。

但是慕容从始至终都从未提及过这件事情,齐晚晴性格刚强,从小就是。不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死死憋在心里不曾轻易吐露,但是心思细腻如慕容,往往都是不知不觉就站在齐晚晴身后,以最大的温暖包裹住了齐晚晴,让她觉得世事不过如此,在姆妈怀里躺一会,天塌下来都会由这个女人一手顶回去。

国外留学的日子并不好过,名门贵族的追求,繁重的课业,以及抱着各种居心的同学从小到大都像是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

但是慕容这个姆妈却千里迢迢每月三次奔波英国,烧了家里常做的菜,和喷香的米饭。

当她从怀里掏出这些东西,抱怨着保温桶太弱了,几个小时都撑不住,还不如老娘的体温。齐晚晴都觉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她从未将自己当成童养媳,甚至还贼头贼脑的跟她讨论追求她的名门贵族里有哪些值得交往的好苗子。

混不吝的样子让她在恐慌中破涕为笑,而一直在的,是那个傲娇属性就差写在脸上,却只会憨憨笑着的汉子,陆青话不多,记忆中的陆青在公司里是狂妄到不可一世,却又对所有事情报以最大的热诚和谨慎。

齐晚晴的商业风格也就是在陆青的影响下别具一格又细腻无比。

陆青喜欢将所有事情都安排的细致妥当,包括他小心翼翼掏出来慕容口中值得交往的苗子的资料。

不多,甚至连家世如何都不曾提及,但是上面却清楚地写着此人的为人处世,不涉及政治,也不涉及利益。

汉子往往都是挠着头,小心递给齐晚晴,几番嘱咐并没有让齐晚晴结交的意思,只是让她看看这人值不值得列入男友考核人选。

他的爱是别致却又温和的。

在他眼里除了家人,没有值得忙到不可开交的事情,喜欢跟着风风火火的慕容,亦步亦趋,每月三次英国探望,陆青不曾缺席一次。

齐晚晴课业受阻,甚至觉得自己江郎才尽不适合商业,陆青急的手足无措,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掏出两瓶二锅头,说了句:“喝!”

他酒量不高,有意锻炼下也捉襟见肘,但是仍旧故作豪爽一口一杯,到最后,醉的甚至拍着桌子要跟齐晚晴拜把子,一口一个兄弟。

齐晚晴和慕容笑的肚子都快抽筋,陆青都不曾阻拦。

他看着大笑的齐晚晴,也只是挠了挠头,静静笑着。

醉眼迷离之际,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陆青说了句心里话,“晚晴啊,爸不用你多优秀,爸养得起你,你累了就跟爸说,爸在各地都买了房子,你愿意住哪儿就住那儿,一天一样,我保证陆压找不到你,陆家也找不到你。”

齐晚晴愣住了,看着摇摇欲坠的陆青张了张嘴,却死活说不出话。

“爸这辈子最恨的事情,就是当初没把陆压射墙上,就是没把陆压教好,他不配你。”陆青喝下最后一杯酒,“老子只要活着,这辈子他都别想娶你。”

“老子的闺女,凭啥得嫁给这么个玩意儿。”

说罢倒头就睡,呼声震天。

晚上是慕容陪着齐晚晴洗澡和睡觉,慕容紧紧抱着齐晚晴,任由齐晚晴在怀里哭天抢地。

她犹豫的样子历历在目,但是还是紧张的说了出来。

“晚晴,陆压肯定不能嫁,可你不能不认我这个妈啊,我就你这么个闺女,以后跑远了,得多给我打打电话啊,我保证不去打扰你,可...可你得跟我报平安啊。”

齐晚晴在慕容怀里哭的声嘶力竭,使劲摇头。

慕容从未哭过,再大的挫折都不曾见过这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哭过一次。但是那天夜里慕容却抱着齐晚晴一个赛着一个声音大。

陆青就坐在门口,闷着头喝酒,默默守护屋子里的娘儿俩,正如他无声无息保护着齐晚晴免遭陆压毒手,再一次风雨交加的夜里,亲手打断了试图施暴的陆压两条腿。

走的时候齐晚晴梗着脖子必须送到机场,临走的时候慕容偷偷塞给齐晚晴一张卡,说是她这些年偷偷攒下来的,户口是用一个信得过的人开的,里面有多少钱慕容没说,她拍着胸口得意道:“放心,用这张卡,没人知道。”

检票的时候,慕容回了头,两眼朦胧,她不顾四周都是人,冲着齐晚晴喊道:“好好地,别回来啦。”

陆青没有回头,背对着齐晚晴摆了摆手,带着哭成泪人的慕容进了飞机。

这是她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星期。

是她决定继任陆氏集团总经理的那一天。

也是她决定嫁给陆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