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仓库后面一个拥挤的小房间里,年轻的女孩把刚买来的药熬好,递给靠在床头上面色蜡黄,憔悴不堪的妇人。
“这药,哪来的?”妇人怔怔的看着她递过来的药碗,热气氤氲了妇人的双眼。
女孩不以为然的拉起妇人的手捧住了药碗,“老板夸我手脚麻利,要是我长期在这干,会给我涨工资。”
妇人接药碗的手隐约抖了一下,眼神黯淡黯淡了下来,却迟迟没喝。
女孩以为妇人是怕药苦,才不说话,忙道:“我尝了,不苦的。”
妇人的唇轻轻的颤了下,微微掀动,声音有些低哑:“灵溪。”
被叫了名字,女孩有些诧异的对上了妇人的眼睛。
妇人扯开唇角,突然笑了,笑容敛去后,她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枕头下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你是大学生,不要想着在这里长期干活。去买份吃的吧。其他的钱,我会替你攒着,要收假回学校了吧,用钱的地方多……打扫卫生的事情,等我身体好些,我自己来吧。”
妇人说话的神情透着难以言喻的温暖,叶灵溪的心脏狠狠的抽动了下。
恍惚之间,脑子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好像很久以前,有一所孤儿院里,老婆婆也曾从捐款箱里取出皱巴巴的一叠钞票,抽出其中一张让他去买份吃的,说剩下的留着让他交学费。
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小房间,她站在墙角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窈窕的身影,又回头看看床头边的墙上贴满的奖状,眸光中闪过一抹坚毅。
“小妹妹,你放心。既然你把命给了我,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
时间回溯到三天前。
林希睁开眼睛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他以为自己只是受了刺激,淋了雨才会晕倒,被人送到医院。
正要掀开被子下床,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而是一个面容焦虑的陌生妇人,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沉甸甸的。
看到他坐起身时,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她惊叫了声:“医生——!”就转身出了病房,没过多久,有一大群白大褂进了病房,用仪器对着他折腾了一番后,对妇人道:“她的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观察几个小时,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等白大褂们离开病房后,妇人来到了病床边,握住了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里藏不住的喜悦:“灵溪,灵溪啊你可算是醒了……”
林希僵着身子,几番想打断沉浸在哭泣里的妇人,他想告诉她,他的确叫林希,但他根本不认识她啊。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他要开口时,妇人噙着泪的眸子都让他难以开口。
终于等到妇人停止了哭泣,他抽出了被汗水浸湿的手,活动了下手腕,对妇人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妇人的脸色倏地大变,声音也因为惊诧而走了调子:“灵溪你……你怎么了?我是妈妈啊,你别吓我……”
妇人的回答让林希立即警觉,“你撒谎!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哪里来的妈妈?”
“灵溪,我的女儿,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连妈妈也不认得了,医生……”
妇人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冲出了病房,几分钟后,林希再次被白大褂们包围,然而这次几个白大褂们没有对他动手动脚,而是很友善的对他问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林希。”
“还记得什么?”
“医生你什么意思?”不会以为他失忆了吧?拜托狗血剧里的片断哪里那么容易发生在现实世界,医生们都是这么草率的给人定义病情吗?
医生没有再理会林希,而是转身对一旁的妇人道:“她可能失忆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竟然没有任何外伤,那一定是摔到头了,所以她现在的表现奇怪这都是很正常的,你可以给她讲讲她过去的事情,帮她回复记忆。”
“医生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失忆!”
“灵溪,别对许教授无礼!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妇人有些愠怒的打断了林希。
林希看到门口的护士推着器材在朝着病房里张望,浑身打了个寒颤,还是不嚷嚷了,要是被当成神经病,给他来几针镇定剂那就悲催了。
只得做出很疲惫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医生们交待了几句后离开了病房。
妇人的声音娓娓传来:“你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就连病都很少生过,你从来没问过我你爸爸是谁,不管日子过的多苦,你都没有对我抱怨过……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是我没本事让你吃这么多苦,都怨我……”
妇人又一次情绪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只是我苦命的女儿啊,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啊!你死了,让妈妈一个人怎么活啊……”
“等等,你别哭了!我头都疼了!”林希越听越离谱,自己怎么想不开了。
他可不会做那么傻叉的事情。
只是,这妇人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认错人就算了,管他一个纯爷们叫女儿。
妇人一听林希说头疼,立即就止住了哭泣,“好,我不哭了,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不哭,不哭……”
林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奇怪啊,怎么有点嗲嗲的,一点也不如过去浑厚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