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好多年,世事变迁得厉害,但全国各地的小旅馆似乎没怎么受影响,也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前台不再是斤斤计较的大婶,而是换成了挂着暧昧笑容的年轻女孩。胡贝笑嘻嘻地和她调了几句情,这才拎着皮箱上了楼。还没走到莫德尔的房门前,远远就听到了呜哇呜哇的婴儿嚎哭声。
“你可算来了,”满头大汗的莫德尔终于看到了援兵,立即把箱子都没放下的胡贝支使得团团转,“我冲的奶粉在那里晾着,快去看看凉了没有?小崽子饿了!”
不知不觉,他也开始叫小家伙“小崽子”了。反倒是胡贝现在想改口,“小崽子”还是太温和了,就冲着他这中气十足,没有停歇迹象的哭声,就该叫他“小畜生”。
那尖利刺耳的哭声跟一根钝了,但仍留有齿尖的锯片似的,哧啦哧啦在他脑子里切割着,胡贝才刚一听到就头疼了起来,也不知道莫德尔是怎么忍受得了,还把他带到柏林来的?
不过如果奶瓶是个能关住小崽子哭闹的开关,胡贝不介意现在就把它拧上。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操起那只奶瓶,在手心里攥了攥,感觉并不很烫,便挥舞着它火速朝莫德尔奔去:
“看我的火线驰援!”
“试试温度!”
莫德尔朝他大叫,生怕他没照顾过孩子,毛手毛脚就把奶瓶直接塞到小崽子嘴里去。
“怎么试?我先喝一口?”
可怜胡贝长到这么大,还没有积累过这方面的经验呢,一时间猛刹住脚步,不知所措起来,看上去像个傻瓜。
“滚蛋!你滴在手上皮肤上试试烫不烫。”
相比之下,莫德尔的战斗经验显然丰富许多。
“明白了,长官。”
胡贝恍然大悟,一扬手,莫德尔搭在小崽子身上的左手背上就多了两滴奶。后者惊了一跳,差点顺势把小崽子甩到床上。他气势汹汹地转过头,狠狠瞪着胡贝:
“你想干嘛?”
“烫不烫了?”
胡贝眼巴巴地看过去,很想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然后拿这一瓶子奶堵住小崽子的嘴。
“操,我没让你拿我的手试啊!”
莫德尔气得差点跳起来,结果胡贝比他脾气还大:
“操什么操?我才操呢!你也不看看我哪还有另一只手?”
“滚一边去!”
莫德尔没好气地一把夺过奶瓶,一边去喂哭哭啼啼的小崽子,一边指使胡贝好好打扫一下床铺,免得待会小崽子睡得不舒服。
“我路上又琢磨了一下,”胡贝任劳任怨地抖落着旅馆的床单,在小崽子哭泣的间隙朝莫德尔喊了一嗓子,“小崽子不能叫‘汉斯’!”
“哟?你胡贝名字高贵了?还不能叫了?”
莫德尔把剩下的半瓶奶放下,抱着小崽子拍着背,据他说这是在拍奶嗝,省得他一会儿吐出来——“你不会想知道那是啥样的场景的,一股奶滋儿就直喷出来,比消防水车都厉害,躲都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