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就不饿了。可见还是睡眠的需求更迫切。”
胡贝嘟囔着,指尖轻轻刮搔着莫德尔的皮肤,后者舒适地哼了一声,指挥他给自己按摩按摩:
“眼睛那里给我揉一揉,感觉完全肿起来了。”
“莫德尔,你这是虐待残疾人啊。”
胡贝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脸上却笑开了花。他年轻的身体因为笑容而绽放出无限的生命力。莫德尔满意而感慨地喟叹着,把自己进一步投进他的怀抱里。胡贝低下头去,给了他一个亲昵的长吻。莫德尔回应着,任由这滚热的吻把自己的血液变得火烫,任由自己的四肢在他的爱抚下轻轻颤抖……
莫德尔头一次发现,自己很有忍饥挨饿的天分。他从昨晚到今天下午,应该都没吃什么东西。哦,某人身体里产出的那玩意不算。而他现在居然都还没有饿得饥肠辘辘,不顾一切,而是坐在床上生起了闷气。
之所以闷气还没变成暴风骤雨般的怒火爆发出来,完全是因为某个当事人正睡得歪七扭八,呼噜声震天,对风云变幻全不知情。莫德尔把玩着手里的物证——一把锋利的小刀,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要不是考虑到杀人到底是个犯罪行为,他现在就想一刀捅死某个还在肆无忌惮打呼噜的家伙,也省得他自己去寻死。
等了好一阵,胡贝也没有醒来的迹象。莫德尔却觉得坐在床铺的一隅,四下没个支撑,实在是腰酸背痛。他怒冲冲地猛一下又倒回到那张窄窄的床上,也不管会不会压到胡贝,只顾自己气得直哆嗦。
胡贝睡得正香甜。他梦见自己是一只狮子,愉快地奔跑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不需要它发出威武的狮吼,百兽就已经望风而逃。它异常欢乐地在草地上跳跃着,奔跑着,穿过平原,越过河流,此刻在峡谷中悠然穿行。忽然,它的正上方出现了一片阴影,黑黢黢的,还在迅速扩大。
胡贝觉得自己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那掉下来的巨大物体砸了个七荤八素。在昏迷前的,他唯一的意识是——那玩意儿好像是只猎豹?
在睡梦中昏厥,在现实中清醒。胡贝差点嗷地叫了一声,从床上弹起来。噩梦这东西,无论做过几次都挺叫人害怕,毕竟它的恐怖程度可能只比发怒的莫德尔低一级。然而当一双冷冰冰阴沉沉,酝酿着雷霆闪电的蓝色利眸直直看向他时,他意识到,原来世界上还有更恐怖的事情——
当你从一个噩梦中清醒,本想去寻求爱人安慰时,你却发现,他……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
这真的奇怪,自己究竟做什么了?胡贝利用最后一点平静的时间努力回想:是睡觉磨牙放屁了?是半夜饿了把莫德尔当成长条面包啃了?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精虫上脑,又和他来了场云雨?怎么看都觉得可能性似乎在不断降低啊。
没准是他在生起床气呢。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就好了。胡贝一边想着,一边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使劲把脑袋往枕头里扎。然而很快,脸上传来的刺痛告诉他,他猜错了,还浪费了最后几秒钟思考时间。现在他只能怀着迷惑不解的心情,哀叫着求饶了:
“莫德尔,你放手啊,脸皮要被你扯下来了!”
没等到莫德尔惯常的嘲讽,反而等到了脸上更加强烈的痛感。胡贝明白,莫德尔可能是真的生气了,靠插科打诨是混不过去了。于是他迅速睁开双眼,掰着莫德尔的手解救自己绝对已经通红的脸颊:
“就是判死刑,也要先当庭宣判啊,哪有上来一声不吭就枪毙人的?”
“你自己都打算寻死了,我看我直接弄死你不是更合你的心意?”
莫德尔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么一嗓子。他从胡贝的手里甩脱了自己的手,气咻咻地坐在一旁,胸脯像个风箱一样不断鼓胀着,呼哧呼哧从鼻子里喷出气来。胡贝迷迷瞪瞪正摸不着头脑,一眼又看到了他手上的小刀,顿时跳了起来:
“我的老天,莫德尔,你这就过分了!你拿着刀,是真打算谋杀亲夫啊?”
“放你妈的屁!谁是你亲夫?”莫德尔先是暴跳如雷,出口成脏,然后又阴沉着脸比划了一下刀子,“要是可以,我宁愿先阉了你!”
“操,你嫌我不够器大活好吗?明明昨晚到最后是你哭哭啼啼说够了的……”
胡贝被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叽里咕噜,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顾伸手去抓裤子,打算让它保护一下自己处境危险的小兄弟。
“滚蛋!再胡说八道我真的阉了你!”
莫德尔跳上前一步,顶着胡贝身前,小刀危险地比划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脸上一丝笑纹也没有,显示他此刻绝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情。他的眼珠左右转动着,认真观察胡贝的每一丝表情: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在床头放把刀是怎么回事?还是打开的。你想自杀吗?”
“啊?”
此时此刻,正对生活怀有无限希望,迸发出强烈热情的胡贝彻底懵住了。他过去可一点都不知道,莫德尔的思维是如此跳跃。那把刀现在还悬在他的喉结上,危险地刮擦着他脖子上的绒毛。胡贝一时间莫名其妙地想到:莫德尔还是挺舍不得自己的,毕竟他又没瞄着自己的颈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