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走了,中年人也离开了,中介给沈默打了电话。
“你的房子已经被租出去了,租金已经打在了你登记的银行卡上。”
“好的。”沈默简短的挂断了电话。对于这件事情他现在已经不是很上心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自己的身体,以及关于复合罗盘、萝卜菜之间的关系。
但如果他看到那个中年人,应该就能清楚的知道那正是鉴定罗盘的那个店老板。
在折腾了一个下午没有结果之后,沈默给萝卜菜备好了食物和水,自己返回学校上晚课。身体的情况还不一定,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
另一座城市的一个酒店里。
唐粒正在白色的浴缸里洗澡,浴缸里是牛奶和玫瑰花花瓣。拉上的窗帘外面是灯火通明的城市。自从人类有了光,这个世界的白天和黑夜都失去了意义。
她洗的很仔细,但是红色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她根本无心洗澡,只是为了一个特定的仪式。
来到这座城市时,第一次见面是和齐北风以及他的妈妈上了楼。她已经记不清说过什么,但是她只记得自己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和齐北风一样,她一样被父母控制着。风筝飞的越高,风筝线就越发的渺小,但是线一拉,风筝还是会摇摆不定。
整个人没入浴缸之中,她闭着眼睛。这个城市的灯光与喧噪再与自己无关,只想这样静静的直到永远。不知多久过去,也许是一分钟吧。“咳咳,咳咳!”唐粒的从浴缸中抬起头来,牛奶进入肺部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就像是闻道那种炒辣椒的味道一样。
窗外的灯光明亮起来,喧闹声一股脑儿的袭卷过来,整个人恍如新生。
这
个世界上谁愿意自己去了结自己的生命,不过是没有办法没有出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真的想离开呢?他们只是渴望被拯救。而作为他们中的一份子,唐粒很清楚自己要的拯救就像是溺水的人要别人拉一把一样。
溺水的人一旦抓住什么,便再也不会放手。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一时冲动,但她已经不想限制这种冲动了。偶尔冲动一次也没什么。从浴缸中站起身来,仔细缓慢的擦干身体,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外面套上暖和的外套。这一次脸上没有挂着一丝妆容。
她径直走到阳台上,然后坐在阳台的边缘,摇摇欲坠。
但她扔在挣扎。
……
日子一天天的缓慢下来,直到一个电话响起。
“沈默啊,唐粒没了。”对面是唐粒母亲的声音。沈默直接从课堂上离开,来到走廊上。
“阿姨,你说什么?”沈默带着浓重的不确定。
“唐粒从酒店的13楼上跳了下去,已经走了……”沈默这一刻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留下遗书,希望你、罗语还有一个叫白晓灵的姑娘能够参加她的葬礼。”
眼前瞬间就黑暗下来,沈默只觉得自己的头很疼。身体有些不受使唤,好半天才站起身来。电话已经挂断,在唐粒妈妈的哭泣声中。
等到沈默再一次醒来时,他已经身在医院之中。
头顶是冷色的白炽灯,身下是白色的床单,手上打着点滴。窗外的林木挡住了光线,病房里添了些凄清的氛围。沈默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看起来有些索然无味。
一夜之间,罗语入狱,唐粒身死。命运和他们三个人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当年三个人在泥土桌案前结拜的场景犹在眼前,仿佛还能够闻道那天的果子的味道。
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容严肃,“你应该清楚你的病情,颅内出血的后遗症。可以手术,但手术也是有风险的……”医生缓慢的提出了几种治疗方案,每一种都带着令人心生恐惧的风险。
沈默就这样怔怔的听着。他是没有钱来治疗的,除非卖掉那套房子。可卖掉了那套房子,自己就真的无家可归了。他不愿意。
医生没有强迫他马上做决定,只是告诉他治疗方案确定的越早,对病情的帮助就越大。然后留下一张密密麻麻的治疗方案,自己转身离去。
病房内再一次只有沈默一个人,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情况已经不能在糟了。
几天之后,沈默带着一身行李离开。他退掉了租的房子,退掉了还有一年多的学业。坐上回家的火车,同行的还有请假的白晓灵,以及唐粒的猫萝卜菜。这一次是去为唐粒践行的,最后的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