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和白晓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白晓灵却已经知道了情况。因为她手里捏着一张刚捡起来的纸，上面的标题是人体器官捐赠登记表》。

一年前的今天，是周怀礼母亲去世的日子。而导致这母子亲情大厦崩塌的正是肝癌，所以一年之后的今天周怀礼决定捐献肝脏。

正因为体会过失去的滋味，才更有弥补的动力。

就好像小时候买不起的玩具，长大了买了也不会玩，只是为了弥补遗憾；就像曾经和女友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意气分手，在遇到另一对这样的情侣时，才会想也不想的上去劝阻。

而对于肝脏匹配来讲，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血型一致。

“这么说，你愿意把为我弟弟捐赠肝脏？”白晓灵从餐厅的椅子上起身，准备下跪却被周怀礼一把扶起。

“很难！”“不行！”沈默和白玉啸同时开口。

两个人对视一眼，沈默示意白玉啸说。

“首先，肝脏移植不单单是血型一致，还有hla配型；其次，肝脏捐赠是不能指定某个人的。所以周老师的捐赠一定能够拯救某个人，但这个人不一定是我。”白玉啸逻辑清楚的说完，和昨天的虚弱判若两人。

“没关系，我和你血型相同，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周怀礼拍着白玉啸的肩膀安慰他。

“你是个好老师，很少见的那种。”白玉啸起身鞠了个躬，样子就像是在为烈士送别一样。沈默看清了他苍白的脸，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摘下口罩来。周怀礼一把扶住他，没有说什么。

在告别周怀礼之后，白晓灵和沈默也即将告别白玉啸。

“你是偷偷溜出来的吧？”白晓灵为弟弟整理着衣服，顺便把围巾围在白玉啸的脖子上，这原本是为沈默织的。

“爸妈都在工作，我和医院说了时间的。不算是偷跑出来的。”白玉啸有些窘迫，这个样子才算是个孩子的样子。

在挥手告别了白玉啸之后，白晓灵和医院的主治医生发了条讯息。大致是等白玉啸回去之后，请医生回复一条讯息。

“我的围巾怎么办？”沈默一脸赖皮的把头靠在白晓灵肩膀上。

“我回去再给你织一条啦！”白晓灵试图把沈默的头推开。

在沈默的刻意引导下，白晓灵无奈的笑着，把沈默的脑袋夹在胳膊下面，就像是老电影里大哥带着小弟的姿势。

而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周怀礼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在手机上预定了一张火车票。

日子再一次平淡下来，白晓灵准备离开，沈默也准备离开。

候车厅里的电子时钟走到整八点的位置，沈默拿起行李起身。在一个小时前刚送走白晓灵，而一个小时之后他也踏上火车。

上车大概十分钟之后，沈默仍然看着窗外。他一直很喜欢北岛的一首诗，不是那首著名的回答》，而是另一首名为我和这个世界不熟》的。沈默一直不明白北岛为什么一边说着我和这个世界不熟，一边又说自己有很多。

直到和白晓灵在一起他才明白。这个世界很大，北京、伦敦、米兰，他和这个庞大的世界不熟，但他依然拥有很多。有一个小小的公寓，有两个从小到大的发小，有一个很好的姑娘愿意陪着自己。

“嗡嗡嗡！”手机传来来电提示的震动。

沈默没有说话，他在等着白晓灵开口。

“你知道我弟弟为什么会患上乙肝吗？”白晓灵靠在座位上，看向窗外。

“为什么？”

“因为他故意伤人，伤的那个人血液里有乙肝病毒。”

沈默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白晓灵曾经说过。

“你的围巾想要什么颜色的？”白晓灵转移了话题。

“黑色。”沈默想也没用，因为黑色最耐脏。

“黑色看起来不太吉祥吧。”白晓灵若有所思。

“有什么不吉祥的。”沈默一点都不在乎这种事情，因为吉祥和灾厄都是人赋予的而已。再者说黑色吸热性强很保暖。

“我给你织白色的。”白晓灵故意气他。

“白色才不详吧，像是丧事似的。”

“呸呸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