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三十二分,沈默躺在客厅沙发上安睡,后脑枕着一个枕头,身上盖着一层羽绒被,里面是穿着衣服的。
白晓灵只知道有三床被子,女生房间一套,男生房间一套,却不知道剩下那床备用的是夏凉被。晚餐过后,白玉啸以会传染病毒的理由拒绝和沈默睡一床,在白晓灵弟弟面前,沈默也不可能和白晓灵睡一间。于是,沈默选择了沙发。
萝卜菜跟着唐粒回家,留下来的只有它的家具。白玉啸进门的时候便问道是否养猫,然后对着白晓灵讲了半个小时的猫也会带有狂犬病毒,白晓灵坐在一旁一边乖巧听讲一边削着苹果。沈默现在明白她为何如此熟练了。因为苹果是白玉啸最喜爱的水果。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双漆黑的手啪的一声扶在卧室门上。为了引导空气流通,沈默特地半开窗户。被风吹开的窗帘落下一片月光来,一个干瘦的身影遮住了沈默的脸。
“啊,什么人?”沈默似有察觉,一个激灵惊醒,猛地睁开眼。
客厅的灯一瞬间被打开,沈默条件反射的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看到白玉啸正在倒水喝。他脸色苍白的可怕,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你怎么了?带药了没有?”沈默很快反应到白玉啸的身体出现了症状,一股儿脑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我半个小时前干咽下去两片药,没用。还是疼的厉害。”白玉啸慢慢抿了一小口水,另一只手捂着腹部。
“穿衣服,我送你去医院。”沈默没有迟疑,进房间拿衣服。肝癌早期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这小子肯定是偷偷跑出来的。万不能让他出问题。
白晓灵穿着一身粉红色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是被沈默那一声“啊”给吵醒的。
“你弟弟腹痛,换衣服去医院。”沈默头也没回地给白玉啸穿衣服,叫上白晓灵是因为他没有资格签字。
沈默背着面如土色的白玉啸,在小跑出两三百米时,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出现。
上车、付钱、下车,顺利赶往医院。幸好坐诊的医生还在,白玉啸顺利的挂上了点滴。沈默知道这是肝癌早期常见的腹痛,得赶紧把他送回原来的医院。一直在跟进他病情的主治医师是最了解情况的。
点滴一直到三点多才结束,白玉啸是被沈默背上楼的。
最后吃了两片缓解疼痛的药之后,白玉啸沉沉睡去,连衣服都是沈默帮着脱得。在安顿好一切之后,沈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下午的时候白玉啸还生龙活虎的,到了晚上就是如此虚弱,沈默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不是同情,而是可惜。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递给白玉啸的那五本书里,有一句写的是“精神和身体可以相互影响。”原来重点是“相互”这两个字。
起身把窗户全开,夜晚的风袭卷进来。
“别开那么大,容易感冒的。”一只手过来把窗户关上大半。
沈默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两小碗混沌。“不叫醒白玉啸起来一起吃点东西吗?”
“不用,他现在需要休息。而且医生和我说了,他打的吊瓶里面是有葡萄糖的。”白晓灵把其中一碗挪到沈默面前,起身把客厅的灯调到最暗。
“怎么样?他睡着了?”沈默尝了两个热乎乎的馄饨,抬头看了眼正从房间门里回转头来的白晓灵。
“嗯。”白晓灵轻轻把门合上。
昏暗的灯光下,白晓灵坐在沙发上端着碗混沌,沈默干脆地坐在地毯上。这是唐粒买给萝卜菜的,唯一的问题是它有好几次都在上面尿尿。应该是宣誓主权之类。
两个人尽量小声的吃着混沌,后来白晓灵也坐在地毯上,然后把脑袋靠在沈默的肩膀上。慢慢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伴随着眼泪的故事,故事的主题是:猥亵。
一直到临近中午时分,两个人才从沙发上醒过来。叫醒他们的是一脸古怪的白玉啸。吃了顿既算是早餐又算是午餐的饭,再一次赶往医院,这是以防万一的复查。
在医院门口,沈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城匆匆而过。
“怎么了?”白晓灵扭过头什么都没看到。
“没什么,就是有个眼熟的人,可能是看错了吧。”沈默跟了上去。
在一通乱七八糟的术语过后,白玉啸被放了出来,手里捏着一份简单的诊断结果。结果呈现的是一系列数值,最后一张结论性诊断在白晓灵手里。
白晓灵略微护着白玉啸,沈默跟在身后。
白玉啸边走边转过头来,像是准备说些什么,却和一拐角走出来的人正好撞到一起。两个人相撞的人下意识的扶住对方,手里的纸页纷纷落在地上。
“没事吧,不好意思。”白晓灵赶忙蹲下帮忙捡起纸张。
“你是什么血型的?”那个男人这样对着白玉啸问道,他手里捏着一张纸,半空中飘落的诊断报告之一。
“周老师?”让沈默惊讶的是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辅导员周怀礼。白晓灵也抬起头来,两个人在火车上见过一面。但是她和沈默的学院不同,辅导员自然也不同。
“你是什么血型的?”周怀礼没有理会他们,反而一个劲儿的看向白玉啸。
“o型,怎么了?”白玉啸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
“太好了,我也是o型。”周怀礼显得很是惊喜,甚至眼睛里泛出了些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