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银色液体晶莹剔透,滴入酒杯,有一种破碎声音,仿佛一位武士坚守着最后的阵地,绝望奏歌响起,他怒吼一声,一刀劈了下来。
张德才愣愣看着,呆了半天。
作为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他不是没喝过好酒,换做平时,一口闷下,美酒划过味蕾,进入咽喉,还没品尝出味道,便已经下肚三分,头脑微醺之后,哪还有功夫细细观摩、品味。
可今天,他求人办事,死死记住不可莽撞。王富能办成一个养鱼场,我张德才哪里比他差?想到这里,他沉下心来,感受着液体散发出的醇厚芬香。
赵师傅,这酒?张德才手指杯子,静静等待,最后一滴液体落入杯中,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杯子。
尝尝。赵师傅捋捋袖口,不咸不淡道,可话语中,不乏对自己亲手酿制美酒的自信与从容。
张德才眼神变了变,整个制作工序,与韩文昌并无不同,可这酒,却天壤之别。
仿佛在制作过程中,赵师傅将他几十年精气神统统灌进去,与烈酒搅拌均匀,丝丝缕缕融入酒中,缓缓沉淀,酒香居然散发着年复一年的时代味道。
这下子,尽管还不清楚其中缘由,可张德才也意识到,这一罐子美酒,要想出炉,与赵师傅的身体、精神,甚至当天酿酒时,心情好坏都息息相关。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
张德才举杯铺铺,原本想慢慢品尝,怕囫囵吞枣,浪费赵师傅一番心血,可现在,哪管那么多。
满满一口灌入咽喉,烈火与冰凉交替前进,冲进五脏六腑,张德才情不自禁发出一声长叹:好酒!
长叹后,张德才突然意识到面前还有人,有些局促地挠挠头:
赵师傅,我算是懂了,这关山烧酒,没个二十年沉淀,根本没有味道,你没有蒙我,包括你徒弟,也没有蒙我,是我把事情想太简单。
他停顿一下:可我张德才,是真心实意,请你出山,这关山烧酒,不能埋没。
赵师傅有些惊讶,这一次酿酒,方法和过程,没有半点藏着掖着,说不能量产,确实不能量产,再加上自己本身年事已高,对酿酒,更加力不从心,有时好几天,才能酿出一次精品。
要说不心动,肯定不现实,他可以拮据,可女儿赵小洁需要开销,什么吃饭住宿学费,嫁人时嫁妆哪一样有需要一大笔。
老赵家酿一辈子酒,就讲究一个问心无愧,让他去当什么技术经理,他根本就不会那些,只会酿酿酒,靠卖酒维持生计。
张德才行走江湖多年,察言观色那是家常便饭,看出赵师傅面露难色,发觉有戏,便试探道:
赵师傅有什么顾虑,不妨给我说说,我们商讨商讨,如果真解决不了,我张德才不会为难你,扭头就走。张德才拍着胸脯,眼神清澈,不像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