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吃得哽,抽起气仰头,群鼠叽喳。县丞看着身影的青壮,犹豫了一瞬,在太子回头瞬间,扬砖猛砸,恶狠地用尽力,等到人脱水鱼般地停了挣扎,丢砖走出了。
日光照进,血肉模糊中的突瞪双眼,把邺城令吓一跳,县丞举带血的手,把他往里推:“大人,京中也杀戮,这世道,不狠,还做什么官?”
耗子吱溜溜从陆云脚面走,他听陆机讲事,觉得那黑毛小畜生更是可怖,走得脚心生寒,哎呦哎呦的。
所处是牢狱,被他哥下令背一书案,若干纸笔,在昏光里摸黑磕碰。真不知他哥都半死不活了,还一步一颤地来这鬼地方干嘛。
陆机开锁,看江统跪坐在枯草,扒开一片,拿着草梗贴地划。发散衣脏,有一丝落拓,却不颓然,东宫初见时的倜傥不改。
他目不斜视,陆机进门时就说:“太子死难,同为洗马侍奉,当作诔文一祭,一同写吧。”
让陆云放案铺纸,自顾自地拉起江统手,塞笔过去。他们有同案读写的相熟,但江统看也不看,反手狠甩,斥骂声:“你是张华门下,是皇后的人,伙同着,算计太子至死,来兔死狐悲么?”
“我不算计,张府君不参与,太子也难免一死,皇后同样会指使别人,”陆机跌地不起,但声高过江统,“我也能说,你是太子乱党,至此划清界限,杀你效忠。”
“那你该带刀来,而不是笔,”江统傲然笑,“我敢伊水送别,何惧一死!”
陆机看到了那傲然,也笑起,手撑着地,诚挚回望:“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应元你日夜思虑,满心热血,是要随太子葬送吗?”
江统笑变愕然,这是初见时所言,他爱理不理,但陆机不久让他刮目。此时同样,陆机扶栏而站,清朗声念:“四夷交侵,与汉杂居,封疆不固,境有侵凌之忧,国有风尘之警……这徙戎论,尚未献予明主,是要陪棺朽烂吗?”
江统哑口无言了,他并不想死,只是不屑阿谀,走投无路。他看陆机颤巍地拾笔,不由得接了。他嗫嚅着说不出,陆机逼上说:“既国事为大,生死为小,陷在内斗不值,计较门派党羽更不值。”
“你要我转投皇后,恕我做不到。”江统想清,骤地一愤。陆云怕他哥再被推,赶紧去挡上。
陆机悠悠坐地上了,含笑俨然,目中炯炯,映入江统身影:“不是,应元,是想与你一同,思谋这天下,谁能替太子,得天命。”
“乱局,待能者平。陛下已无皇子,皇孙幼弱,宗亲之近,莫过于陛下亲弟,而能者,莫过于成都王,”陆机朝东北望,“成都王在邺招贤揽才,应元你惶惶国策,那里是最好的出路。
陆云佩服他哥,这时不觉好笑,不料被陆机扯上,往前一推,给介绍:“这是舍弟,若应元你有心赴邺,我把他交给你。”
“原来你已打算投效。的确,东宫人已无路,皇后也不会长久,此言醍醐灌顶,我能应你。”江统接过陆云,豪爽认同了。
但想想,一摆手上锁镣:“士衡你不去吗?你要找皇后周旋放我?”
陆机上前一拍肩,轻松下:“是啊,去与虎谋皮的,应元你感我的恩吗?”
“嗯,会照应好舍弟的。”江统把愣神的陆云一搂。
陆机上前成拜俯,他说:“东宫多才俊,朝堂乱起,又何止东宫人在穷途。应元你认同我,不妨收揽劝说,同赴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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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子在历史上叫愍怀太子,也是够可怜的权谋牺牲品
五一外出,应该不能更了,抱歉哦,祝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