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2 / 2)

昆岗玉 几微 1209 字 2020-12-31

“你不拉他,以他贪性,估计写诔文也哭坏了。”陆机帮忙,回想当初,二人数落潘岳不务正业,不由得好笑又苦笑。

看到了车里简牍书纸,心下了然:“还是太冲你通透,陷乱局者有你一二清明,也不至纷纷身死,血光满城。”

“是通透,通透彻底,当初靠亲妹入宫得的一官,便不要了,令弟传信时,我已辞。同附会过贾谧,灾祸难免,好在归隐前,能接上这个惹事的。”

一如既往地耿直,但话里恨恨,说成咬牙切齿。陆机看左思手上放帘,收拾着潘岳,用化掉的雪,把他脸擦出一点白,太轻柔小心,以至潘岳一声不吭地甘受责备。

陆机有些羡慕,左思确实通透,看清了世乱难救,只求文辞傍身,声名托于文章传世。三都赋已成,他别无所求,能慷慨辞官归林泉,不屈亦不怨。而自己的林泉之隐,是十年的忍辱含愤,是再不可能逍遥避世。

“士衡,怎么谢你呢,都不知你怎么跟孙秀合谋的,但前路多艰,劝不住你,想你是为成都王,那他今后若负你,我就等你同归隐。”潘岳呜呜着话别。

哭中带笑,穷途更见知己。潘岳怔怔的,看陆机立在寒山里的凝重,想起那些莫名的孤勇,为大位的不惜命。他不是有勇气的人,怯哭无数,但跟士衡相处,一些模糊的坚韧,就浮现出轮廓,使他步步争竞,最后为心中所愿舍命不惧。但终究不是士衡,坚韧也不得不远离。

多舛人生中,有这么畅快的一段,也就知足。

“结绶生缠牵,弹冠去埃尘,”潘岳转向左思,雪光照得眼莹亮莹亮,“太冲你所志如此,我再不惹事,也弹冠投簪随你。”

马车沿山坡缓行,下到平地,消失在被落雪盖成的纯白。陆机呆然站着,山树一般,平静如寂夜,不觉细碎雪花,自空中纷乱飞舞起来。

“走吧,所幸无事,帮好了你,该回去了。”司马颖呼呼凑近,骑兵随身,爬坡稍慢,也觉得士衡怪怪的,只默默地缀在后紧跟。

陆机仍是木立,司马颖见说不动,抄起人一跃,同坐上鞍,把人拥的紧实,纵马狂奔。山林间顿起骚动,数十骑兵应着呼哨,黑色奔流一般地跟上。顷刻间,从半山落到山脚,勒马掉头,预备从平坦的谷底回京。

想方设法避险,但险还是来了,猝不及防。处谷底似瓮中,被山合围,浑圆的山影鬼魅般,果然冒出了重重的火。司马颖策马时,火燎从四周聚拢,骤然逼近,马蹄踏飞积雪,轰然震天,熊熊烈焰,直印入眼睑,印出火光后的刀枪剑戟。

司马颖警惕,和随行骑兵在退拢中张望,也感到身前人的僵硬,怎么木头似的不动声色呢?那不是成竹在胸,是种漠然,似眼聋耳瞎的无知觉。但刚泛疑惑,就听到了阵前的狂笑。

孙秀一身白裘,雪中白狐似的妖异:“成都王殿下,夜半劫走要犯,你也是贾氏同党吗?

”是就好了,就不会几次三番地逃命,”司马颖抽剑,遥指他散下的一缕发,不屑口气,“要犯是我故友,不忍心见人死,情义的事,你要代赵王怪罪我?”

“这事不怪,那要犯死活,我也不在乎,反正皮开肉绽,被打半死,足够解恨,”孙秀慢慢说,一字一字地清楚,看着马上人嗤笑,“在乎的是,我饶他一命,补偿得兑现,抓捕成都王你,问出你与齐王共谋起兵的事。”

※※※※※※※※※※※※※※※※※※※※

莫名其妙很动情,写得别扭,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