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削诸侯,正是为保殿下。赵王在京,要挑乱局,殿下不可信他,为基业之安,该与臣同心,弹压诸王,无所畏惧。”张华又坐,摆师生礼,平和淡然,声气却是沉忧的。
“死亦不惧?”太子走近前了。
“为基业之安,身死弃市,晁错不惧,臣亦不惧。”对视上,手压在案,压得晃动。
“但我惧,少傅尚不能保命,怎好保我?”太子笑声,满脸的不信,“再说少傅有皇后撑腰,为皇后作说客,当然不惧。”
张华无奈摇头,针锋相对至此,不是他一两句能摆平的,太子确实为自保,想让他不恨皇后,矛头转向诸王,看来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他不起兵生乱。
想着,抽出卷书递过去:“那臣不多说,国本之尊,万不可为始乱者,汉书戾太子一篇,殿下自读吧。”
行礼退走,陆机收拾书册,呼呼跟上。侍讲不欢而散,气氛凝重,他跟得屏气敛息的。回京刚上值,就被张华拉到这里,本是疑惑,但从明晃晃的对吵中,已经听出所以然了。
前汉戾太子兵败身死,张华用来诫告。太子即将起兵,张华已知,皇后该更是知。孙秀会撺掇赵王,使皇后废太子,赵王该是说了太子积财练兵的事,太子为自保,的确不得不反。张华看出了挑事的是赵王,想引太子对付,但已然无济于事。
“记得你跟我讲,东宫皇后斗,我有夹缝之危,远见啊,算是体会到了,头都大了。”出东宫门,张华不用装师长,随性起来。
“府君为国远虑,是以两难,”陆机随口应,忽想起张华说的“不惧死”,音声慷慨,似已有觉悟了,他心里一颤,跟得更紧,“但夹缝也可游刃有余,晁错死得不值的。”
“你倒是会游刃,去邺城一趟,差办好了,气色也好了,”张华回避,揶揄笑,“看来没跟成都王闹僵。”
陆机脸一红,赶紧辩:“闹过,成都王也不是那么好整治。”
“诸王都不好整治,像水里的瓢,摁下一头,就冒另一头,”张华拨陆机搂着的书,“前汉历经两朝,几度动乱,才得收拾局面,我就算成晁错,也没什么。”
“府君说的是赵王,但对抗不值得,赵王两万军在京,不说以卵击石,没有赵王,皇后和太子也难免一斗。”陆机听出意图,只想劝张华不冒险。
离东宫己远,空旷处正无人,寒风更是浩荡。忽一人狂猛冲过,跪俯在前,恰恰挡住路。他头磕到地咚响,抬起后说:“府君,东宫俊义如林,皇后必不长久,是定去留时候了。”
张华不言,绕过人走,但那人甲胄在身,跟着挪移,挡得更紧,张华无奈何,抬脚一踹,他恼火怒斥:“你若念知遇恩,真要作死,便来中书先告知我。”
拽上陆机疾走。陆机回望,认出是他在中书见过的东宫卫率刘卞。但张华走得快,把他头掰回了,烦躁地嘱咐:“拉你来,是怕讲汉书有遗漏,不是掺和这些事,说了不让你胡混的,这些糟乱事别管。”
东宫到中书的几步路,张华再不提争斗,都在交待新政文书。陆机想那连篇累牍的任务,感觉文思要被榨干,即便如他也得叫苦。但也想到,张华是历练自己,这么狠猛地历练,真的是在托付什么吗?
纠结着进中书门,撞上潘岳挡在门口。
“上次借的文书,还有些未还,辨认不出,想借士衡去一认。”潘岳规矩地行礼。
分内之事,张华哼声“快去快回”放人。陆机也没多想,尾随着潘岳进了另一侧门。
但越走越觉得有异。潘岳一言不发,沉脸趋步,呆板得有些陌生,只是带路,像不再认识他。
潘岳走到房舍尽头,垂首推门,仍不说话。门只开了半扇,稀薄的日光射亮一角,陆机看到贾谧在帘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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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怨念,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心情不好手速也慢,这文真那么难看吗,值不值得写下去呢?真的是对人物有了感情,才勉强坚持着写呃。
几位看文小天使,估计窝是你们见过的最惨且没有之一,文是偷偷摸摸写,只能这里求一点鼓励了,或者告诉我要不要坚持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