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争(2 / 2)

昆岗玉 几微 1770 字 2020-12-31

“你凶鬼恶煞,我也敢看。”步阐回瞪过去,讥讽,“何况你还够不上,不敢一无兵无权,只会逞口舌的无耻匹夫。”

“是吗?”程章接他讥诮的口气,“那该让你见识下,我是怎生个恶煞。”

说着轻拍扇面,四人就被绑缚着押进,站到正堂檐下,看到步阐,挣扎着要叫出声,但被布团堵住嘴,哼唧不出,随血线飚起,不瞑目地委顿在地,再无声气了。

步阐目眦欲裂,不敢相信帐下四员大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俘虏作挟,眼都不眨地一刀毙命。

惊愕被程章打断,他鄙夷瞄了眼血光:“他们不识时务,我也无法,还有一堆喽啰等着死,就看将军将如何行事了?”

步阐撇过脸,愤恨不语,程章就追着逼视上,叹气:“你不信,那我再押一众来杀吧。怪就怪他们饮水不慎,此城被围,就几处井泉,怎没好生看管呢?”

手一挥,又有四人被带出,步阐微不可觉地一震,咬字出声:“我已献城投效,还待怎样?”

程章一拊掌,扬起的刀半落,他走去捏上刃口,一前一后摩挲:“还待你别首鼠两端,攻出城,和羊都督内外相应,破吴军。”

步阐明显感到,随着程章的一字一字,颈侧刀刃在步步压深,刺出痛意,而方才的暗劲,也没挣开那哨兵,已然是中毒。心知避无可避,正准备应声时,忽见罗尚一溜烟跑来,对程章耳语几句,即走开,而程章脸色,一下阴晴不定了。

步阐就明白出什么岔子了,罗尚旧部,能有几人,偌大城池,怎会毫无察觉地一夕沦陷。眼前人在装腔作势,他肯定,但并不想挑破。强弱一瞬的微变,让他面色和缓了些。

挡上刀刃,开解误会似的笑笑:“我跟吴军交锋过几遭,要攻出城,何须要挟,直言几时出击便是。”

“二更,你下令大军出城,罗尚为先锋,向北,攻吴军七谷、郭洲营寨。”程章一阵烦乱,烦得不想再斟酌眼前情景,只按计议的,刻板回他。

又扯了把瑟缩着的四人,冷笑:“你将领性命皆系我手,可得好自为之。”

“明白。”步阐顿首,咬牙沉声,“待安顿好家小,便来整军。”

程章走向他,也不再烦乱,眼神变得玩味、游移着,意味不明地对上步阐。步阐被看得发毛,才等到刀刃挪开,程章一摆手,温声允道:“那将军请便。”

步阐走到后间偏厅,便止步,门扇隔断前院,已是阒寂无声,但他仍在静听,反复确认没动静,才转向供奉的神主牌位,行祭拜礼。

“始祖居中,左昭右穆,仲思你营此家庙,倒是用心。”肃穆声传来,步阐一回首,见陆机从帷幔后走出。

也不惊,回头冷言:“你二哥曾替你谢过,而今危急,陆将军舍得遣你亲来了吗?”

陆机不答,按礼三焚香,面朝神主出声:“昭父穆子,令尊步丞相,以股肱之声名,督西陵二十载,令兄权继其业,为守城而亡身,你与晋人密谋,又来此拜祭,是愧对先人,还是本不想降?”

声低沉,但铿铿然,使步阐想起了他持节杖阻兵的一幕,退了步,寻思半晌,平静回道:“我需先问,你是来谢罪,还是来杀我?”

“都不是,是来救你。”从容说着,就转身,按上步阐肩头,“无论你降与不降。”

“救我?”步阐狂笑两声,“以你父亲兵马,逼我束手就擒,得免一死,还是你父亲对抗不了晋军,求我联手,让我不降?”

“与家父无关,我自己来的。”陆机一展手,任他打量,“孤身来,不想见你身败名裂。”

步阐果真绕着他看,目光带几分怜悯:“身败名裂的,是你不是我吧?”

“那你别步我后尘就好。”陆机承认,避开他目光,也不想再争,直言正事:

“你们中的,不过寻常水毒,取山上若桃叶、常思草捣绞,佐酒水,饮一二升即解。”顿了顿,看过去,“大可不必,因此受制于人。”

接着说:“晋军要你出城,是他们劳师远征,没必胜把握,故急催你助力,而我大哥严守城外,一旦你们出去,就是恶战一场,有没性命接上外围的晋军,也是不定。”

“想必你也想到,目前形势,要自保,要不愧你本心,最好守城不出,”忽近步阐耳边,悄声说完,“然后除城中奸细,莫为人摆布。”

墙外,程章听到这里,再不见声响,心里猛一咯噔,想起所谋的种种,想到羊祜劝的话,感觉事情已不按他料想的发展了,赶紧一耸身越过墙,厅堂却已空无一人。

陆机拉步阐隐在门后,压着脚步声道:“有人窥视,欲杀你我,找处暂避再说。”

步阐看出他森冷目色,暗中淬出锋刃般寒芒,忽想起陆抗辞别的那天,也是同样的凛然,慎重递给他块衣角,其上血迹殷殷,写有“西陵切不可失”几字。

点点头:“你也曾染血在此,我信你。”

※※※※※※※※※※※※※※※※※※※※

突如其来被拉去出差一周,两位看文小天使,没存稿该提前说下的。虽属上班太无聊自行yy,但撑到现在已成生活一乐趣,绝不会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