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方二白跟着朱义走出地府,回到地面上已经是半夜了。
“什么?”
“帮我收一人的尸骨,”方二白化出虚影,作揖躬身:“人是我的挚友,我魔力太弱已经无法再触碰到世间任何的东西了……”
“既然是鬼侍卫的挚友,自然是要帮帮的,”朱义看着鬼侍卫的虚影微笑:“之前在鬼国可受了你不少恩惠啊。”
“公子说笑了……”
夜里,街道人家都休息了,月光昏暗,时不时吹来几片云彩,遮了个严实,是什么也看不出了。朱义虽然是成了神仙,但事实上和鬼魂无异,走过草地只有自己想才能在脚上附加点重量或是幻化出实体,才能发出点声响。
“他在哪里?”
“快了,在前面一块巨石后面。我记得路,不会错的。”
“他陪你一同来的?”
“是,”方二白恢复之前的毛球形态,可能这样比较节省魔力吧:“自从方清被你伤了之后,多数的鬼魂失去了魔力的支撑,不出一月都会魂力枯竭,灰飞烟灭。这是一种诅咒,”毛球幻出自己的臂膀,单独露出那一块干涸的红黑色印记,形状像一只眼睛,眼白的地方是凹进去的,不难想象它被激活时候的诡异恐怖程度:“靠这个我们可以吸收方清的魔气,方清也可以靠这个收回他的魔气。”
“他为什么要改名成华良?”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方清身上有一枚戒指,每当方清遭受到巨大的伤害的时候,戒指都会起作用,护住方清,经过一段时间后,方清会类似于复活一样,但没有之前的记忆,这是他重新为自己取的名字。”
“也就是说他有一个能令自己不断复活的宝器?”
“是的。”
“你告诉我,又带我去找他,为了什么?为了让我一定能杀了他?”
“戒指的光泽暗淡了,方清说过,他会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地方,”方二白顿了顿,飘的高度更低了,应当是靠近尸骨的位置了:“他不想,他说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要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死也要死在荒郊野岭吗?”朱义蹲下身子,将仙力附着在眼睛上观察地上高大的人骨。
“不是,方清是想救人,他是硬撑……”
“救人?”朱义疑惑地出声,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块布:“他出来了能救什么人?”
“你为什么死了之后,还能穿金戴银的?你这缎子都掺了金,你之前不是犯人斩首死的吗?”
“那我当太子的时候不能事先自己烧给自己啊?”
“那你现在还有多少存库?给我也置办一身吧”
“那不可能,”朱义淡然,将尸骨堆在绸缎之中,包裹好,起身,捧在胸前:“你刚刚还没说,方清他能救什么人。”
见人是恭恭敬敬地捧着人的尸骨,方二白叹了口气才道:“戒指传说是一只上古兽青鸟所化,若是方清出来了,它便能重新轮回转世,回到天上去。”
“那他倒是心善。”朱义走到一棵大榕树下道:“埋这里?”
“埋这里,”方二白飘到一家房子的墙角处,不动了:“这里,他会喜欢的。”
“好,”朱义施法挖坑,埋骨灰包裹,又寻了一块废弃的青石板:“他叫什么名字?”
“张俾。”
“不写他的真名吗?”
“张小远。”
“你们俩个之前一直都跟着我?”朱义一边刻着碑文,一边说:“你对他还挺好的,自己魔力都不够了,还分了这么多给他。”
“他是我重要的人。”
“你要讲讲吗?我可以陪你一会。”朱义将尸骨埋好,插上石碑,从袖子里又扯出一段绸娟,垫在后面,一屁股坐下道:“时间还早,神仙和魔都不需要睡觉。鬼散不能复凑,他死了,你也很难受吧?”
小球先飘到石碑上,头的位置贴在上头像是在默哀,后飘回到朱义身边道:“我和他是几十年前就认识的,那时候他还是个野人……”
“几十年?你们魔岁数是不是都挺大的?”
“那不一定,我岁数就不大,我原本是个人,之前和你说过的,魔要是吸收人的魂魄全,是可以被人所控制的。”
“那你死了有多久了?”
“少说也有百年了吧。”
“那方清呢?”
“与我差不多。”
“你们俩在魔里头都算年轻的?”
“算吧,有的魔在初世时就在了,活到现在也要几万万岁了。”
“那你们俩上头还有人吗?”
“有,有个姐姐,她现在算来得有一千多岁了,是只大魔了。”
“噢……这样啊,那你怎么混得这么差啊?”
“你还听不听了?在问下去天都要亮了!”
“听听听,我还是第一次听魔讲魔的故事,有点激动。”
是夜,三月十五圆月高悬于朗空之中,树影婆娑,人影闪烁。
土石做成的围墙旁有黑影两人,黑影高大者似野兽低吠,逼近低矮者面露凶相,利爪尖牙月光之下隐隐发光。榕树粗枝之上站立有一男子,身形挺拔面具遮脸,静观其变。
低矮者惊恐之余,抄起身旁的木棍,毫无章法地朝高大者挥舞,一边乱打一边乱叫,总归有几棒子打着不知后退,凶猛上前的人。高大者吃痛,一把揪住低矮者,张口,咬住其人脖颈,其人全身抽搐几下便瘫软下来,了无生息。天黑看得并不算清晰,借着月光才能看出其人脖颈出流出黑亮的液体,高大者锃亮的眼光。高大者只在腰际上随意围了一块兽皮做遮挡,肌肉筋骨看着就结实,跟砖瓦粗树干一样,头发散乱无形,不像个简单的蛮人,倒像是个丛林里来的野人。
居高树者一跃而下,走至黑影之人身后,半响,见黑影咀嚼食人肉之势不减,才缓缓出声道:“你好,你在做什么?”
“唔。”吧唧吧唧,满嘴血污,眉眼不清,缓慢转头看着来人,懵懂之态似幼儿:“你好?吃?”
“你是不是不懂我在说什么?”男子手在人的脸上瞎比划一通,一股黑气从人的手里窜出,钻进了面前人的脑袋里:“你为什么要杀人?”
“与你何关?”野人一双剑眉不爽的皱起,手无措的摸摸自己的嘴角和尸体的伤口,不解地在男子和怀里的尸体之间来回转头看。
“因为好奇。”来人摘下了面具,露出面具下的脸,长得极是美艳,一笑便是比清月还要迷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