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圣上……”
“寡人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是不了解庆儿的性子。”王上笑着摇了摇头:“怪寡人和梅妃把他都给宠坏了,都学会以牙还牙了。这样其实也好,总也不用担心以后庆儿受人欺负了。”
宋满见状,无奈只得陪笑。
又至夏,又至夏,将军戎马,风尘十里。铁骑铮铮,铠鸣不喑。将军凯旋蛮人败,疆土失而又复得。龙颜悦,龙颜悦,举国欢庆为此将,荣光金银加满身。将军回家喜笑颜,却见小女将临盆,夫人憔悴将府败。小女不愿说情郎,夫人愁容道祸事,昔日好友竟成敌,作罢婚事据理争。三月后李相除,尸挂宫墙吓众人,
此后五年将军谦做人,换得府上安稳日。哪想身已陷王权夺势,不舍军中情谊坚,装傻充愣留兵权。龙颜怒,龙颜怒,听信国师圤卦论,胡诌罪名收兵权,将军不甘上前论,坐实谋逆之大罪,抄家斩头失荣光。
行刑场上多人泪,多叹老将福命薄。夫人在旁倚胸膛,声声叹息多沉心。幸而小女逃此劫,来生再俢来生缘。将军泪,将军泪,心中愁苦难多言。还盼来生做农匠,碌碌无为讨清闲。
乡下小院中。
“小姐……”阿奶轻轻推门,见李心被俩小孩缠着念故事听,真当是气不打一处来,退身从屋外拿了把扫帚来,对着这俩皮娃娃一阵扫。扫出门外,这屋子总算是清净了:“小姐啊……”
“阿奶怎么了,怎么这么大气性,不过是这俩小孩闹着要听故事,怎么还把人扫地出门了?”李心轻笑,顺手拿起身旁的衣裳开始熟练的缝补。
“小姐……今天是……”
“我知道,阿奶,”李心顿了顿:“谢谢阿奶,这俩小娃娃确实是烦人得紧。”
“小姐啊……”
“阿奶,你就让我一个人待会吧,”李心苦笑:“放心吧,阿奶,我还有这俩娃娃要养,总归不会做什么傻事的。”针刺进了指腹,涌出一小粒红血滴:“我还是……被人好不容易保下一条命的……”
“小姐,那老奴就先退下了。”阿奶欲言又止,但还是出门,强打着精神对付外面的两个熊孩子。
李心坐在床上,对着自己流血的指头发呆,像做了一场梦,她只是个看客,她无能为力,她只能看着一切的发生。她不想哭,也哭不出来,心中像堵了一块棉花,绵软无力,空空荡荡,胸闷心痒,像有粗粝的丝线紧贴着血管的内壁,随着每一次呼吸便会刺入皮肉一次,像不小心被针扎一样,但分散在多处的细微疼痒让人抓狂。
李心用嘴含住出血的指腹,人有一些恍惚,她已经熟练地能自己修补衣裳,不会再把自己的手戳满血窟窿了,她的双手已经和普通的妇人一样细嫩柔软,早是褪去了老茧,已经能感受到针扎的疼了。身边已经没有人再来怪她不像个女孩子了,也没有人一边数落她一边给她细心的上药膏,也没有人在她耳边天天诉说自己多年前的恋爱往事,没有人再抱怨那个大老粗的爹不懂风情买萝卜花插花瓶里当礼物送自己。
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见不到了,新学会的桂花糕不能一脸傲气地拿给他们吃了……小娃娃长大了会念诗了……我补衣服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我还能绣花了……前些天刚给你们做了一人一套的新衣裳还没能送过去呢……用得是最软的料子,透气不闷……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和你们说呢……我娃娃还等着,还等着你们给找人说媒呢……他们越长越好看了,你们之前还说头大不好练武的,都什么歪理……
“娘啊……爹啊……”李心受不住,掩面哭泣:“还有,还有好多东西呢……”李心的哭声很小,是有意捂着嘴,让眼泪肆意流躺,顺着手腕流进衣袖,染湿袖面,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