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召娘自然是有自己的猜测,却不会同蒋达说什么,只当他是问黄捕头拿零食记账的事儿。
召娘看了他一眼道:“巡检司这些都有本账,过节采买的时候才会上账年底统一结账。像黄捕头这寻常的是不记账的。旁的人,脸皮子厚点让他们现付,概不赊账。”
黄捕头不是那等吃拿卡要的人物,寻常给送个礼还要看他脸色,这等随手拿吃的事儿,一年也不见等碰上几回。康家自当是孝敬他老人家了。
蒋达来的时间短,还没接触到这个层面,听闻康召娘这般说,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召娘不想与他讨论这个话题,就点出了他记的账目上有两笔不甚清楚的地方,让他再补上一笔。
蒋达听说账目记得不清楚,有些诚惶诚恐地问道:“可是哪里记错了?”
召娘摇头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字不甚清楚。补记的时候,要这么写。”
康家的杂货铺子以往也没这么清楚的账目,全靠康大山和蒋氏两口子脑子好。有次康大山有笔账和人算不清楚了,吃了亏才不再完全依赖脑子,开始记账。他记账也是很随意,大额的记,小额的不记。
等到两个儿子康大川和康大海下学跟着他赶场子,总有错谬,才事无巨细地开始记,然后回家再梳理。等到召娘来了,又特意帮着他们理了理账目,才有了现在的账目形式。
一家子也没谁见过老账房的帐薄,更不会随便给人看自家的账簿,召娘即便是用了复式记账法,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召娘又是处心积虑地反复修改,有一个不断修正的过程,康家人根本就没有起疑。
蒋达还没到摸总账簿的时候,只是负责记录流水账,召娘跟他说的错处,是他字迹不清楚,要他补字不清楚就可以了。
“你把这个划掉,记上正确的,然后要标注时间和你的姓名,这样账目对不清楚,就可以找到人了。”召娘同他解释过原因,又翻了其他人记录的错误之处也是这样写的,让他不要担心害怕。
蒋达点头表示记住了,按照她指点的准备改字。
召娘心里想和他说一说,不要害怕出错和尽量不出错的差别,可想着他刚来不久,说的太多,怕他多想,就闭上了嘴巴,准备把黄酒抱回后院。
她正要抱酒,隔壁摊主就上门八卦了。
召娘不想招呼他,又怕蒋达乱说话,只道:“也没说啥,就买了点糖,喂他们的马。您老人家的眼神这么好,一准看到了,还要我说。”
召娘实在不耐烦同他们唠叨这些,嫌费口水。她使唤了表哥蒋达把黄酒搬回后院,与这些人胡乱扯了两句,等蒋达回来,小声嘱咐他少和这些人八卦,就回了后院。
蒋达也不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别人来问,“嗯”、“啊”了半天。那些来听八卦讲八卦的人,只觉得他太没用了,还没自己知道的多呢。
就这么的,很快聚拢了一群人在康家的杂货铺子门口聊得热火朝天的。叫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康家出了什么大新闻呢。
不过,这群人也不都是抠货,消费能力还可以,卖了一些吃食。
康大山本在许家吃酒,这会儿也已经知道了消息,正经事儿也谈的差不多了,就没多坐带着孩子回来了。
康召娘和蒋氏是在王家后院吃席面,康大川在前院,她们回家的时候,前头还在喝酒,蒋氏就没叫他一起回来。这会儿也散场,一身酒气将外头那些传话人的话听个半清楚不糊涂的,一回来就嚎喊道:“是何人上门欺负人?”
康大山也吃酒了,却知道不是狠吃的时候,留着几分清明好听人说话想事情,这会儿听见儿子大舌头嚎,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
康大川也没真喝得断片,还知道康大山上他爹,被打了也就懵了须臾,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喊了声:“爹!”
他这傻不愣登的呆样子,惹得在康家杂货铺门口闲扯犊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康大山不想叫人看笑话,忍住脾气,喊了大海和大河,让他们兄弟二人赶紧扶着康大川进院子,没得在外面丢人现眼惹笑话。
康大海和康大河有他爹康大山看着,就算是被人闹着喝了点酒,也就丁点儿沾沾唇,不敢像康大川这么喝的都五迷六道了。
好在康大川喝多了不是个耍酒疯的,康大山让康大海和康大河扶他进院子,他也就哼哼唧唧一番,没怎么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