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红马的男人问骑白马的男人道:“主子也看到人了?一个乡下野丫头,没一点规矩的,行吗?”
两人行至一三岔路口,骑白马的男人“吁”了下,慢下来看了看前方,循着记忆中的线路,打算不拐弯一直往前走。马打了响鼻,他拍了拍马脖子,看也没看骑红马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道:“广平来信也只是提及,也并非非此人不可。你着什么急?贸然说人土包子,可是君子所为?”
骑红马的男人闻得此言也就不再唧唧歪歪了。
骑白马的男人心中另有想法,他是觉得康召娘与那位的心头好有点像,缺点就是长得太粗糙了。五官和眉眼都不甚精致,也就是神韵上有点像那位,活泼带点市井的庸俗,这点倒是叫广平兄看得准。
依着他的身份绝对是不会因为一封信特意路过看一个乡野民女的,但是章程,章广平给他的信提及,此女是他游历天下见到过的少有的奇女子。
他言称,此女端看八字已是有命无数必死之人,然看面相后福绵长,不似短寿之人。是以,以命数论乃少有的奇女子。
康召娘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特意围观了一下,还遭人评头论足过,如今已是给蒋氏梳好了头。她看着他爹康大山从外头进来,笑着使唤三弟康大河去切甜瓜给康大山解渴。
蒋氏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看到丈夫还是忍不住数落大儿子不知轻重,怕落到有心人眼中说他家轻狂。
康大山不知可否,埋头吃瓜,等蒋氏数落完,就转而教育康大海和康大河道:“你娘说的道理,听到了没?”
两人忙齐齐应是后,康大海去给蒋达送甜瓜吃。
蒋氏看了康大海一眼的背影,轰走了召娘和康大河让他们也去前面看着摊子去,别在这里碍她的眼。
这明摆着是有话要同康大山说,召娘口上耍了一会儿来,嚷着要去看冯驹的老婆田酒娘,蒋氏摆手让她去别在家里恼人。
康大河听她说要出去拜会人,也非要跟着去,说是去看看冯驹的弟弟冯驷玩儿。
蒋氏这回没像往常那样因为疼他就和颜悦色地让他跟去了,而是骂了他一通:“你姐姐一个女郎家家的去看朋友,你跟着去做什么?没得碍手碍脚,你这些天也是跑得没个影踪,书都不见碰一下,还不吃了瓜去看书。”
康大河被骂,别说召娘没话说,连康大山也附和道:“老三是该好好收收心在家读读书,就算是去了淮山书院,读书不成,还是会被赶出来了。”
蒋氏接话道:“你真要是去了被赶出来,我看你的脸往哪里搁?”
康大河只好收了玩心回屋子读书,召娘也只能说惋惜地看他一眼,在这时代孩子没有父母的允许是真没有娱乐时间的。
召娘替他惋惜却绝对不会替他求情,寒门不读书求功名,就算是发达了也会被人说是野路子全靠运气。
召娘去拿了肉酱还一些寻常吃食,给蒋氏看过才准备去看田酒娘。
蒋氏听她学了冯驹的话,大致也猜测到田酒娘是有了,让她准备带有香料的东西全部换成了鸡蛋。
蒋氏教她道:“别人家买啥吃,那是别人的事儿,你送礼去别太出挑,四平八稳的就成。又不是求人办事儿。”
召娘愣了下,暗忖自己准备的也没啥会导致流产的食物吧。不过她不杠,反正杠不杠都是蒋氏对。
等人召娘装了二、三十个鸡蛋出了门,蒋氏才同康大山说起了三弟媳杨氏的打算和准亲家王家的疑虑。
康大山听完摸着新近长出来的老鼠须,眯眯眼道:“老三那里,看他们怎么说,给他们划好地方别堵住了咱们的门头,别走了水,摊位费什么的提也别提,叫人说嘴没意思。”
肯定要吃亏受啰嗦,可自家兄弟,再明算账,也得有一笔糊涂账混着,不然指不准叫别人怎么想呢。
蒋氏也不在乎那点啰嗦,家里没发达的时候都不在乎,何况如今家里要发达了,更不会对康大山的决定有什么异议。
康大山也知道妻子不会说什么,抿着胡须,问蒋氏对王家的来意的看法:“你说王家是咋想的?”
蒋氏有几种猜测,可总觉得不大可能。王家家风比较稳健,凡事喜欢占理,不与人争长短却也不会叫人拿捏得不敢翻身扑腾。
她想了想道:“王家老爷子一贯是个心里有成算,说话亮堂的人。我们在这里猜,不如去直接问,看他家是个啥想法。”
康大山叹口气道:“家里突然发达了也不好,啥都没准备呢,事儿都上门。以前天天赶场子,如今不赶了,我总觉得日子过不踏实。”
“发达还有坏处了?”蒋氏打趣了康大山两句。
康大海探头没进来,明显是被他妹妹康召娘特意提点过了,没敢进来打扰父母说话。
蒋氏这会儿与康大山说完了话,扬声喊他道:“老二,你进来。”
康大海先是缩头,听了蒋氏的话,才又探头道:“娘,我啥也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