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的其他人康姓长辈听了召娘阿爷康有福这话,心里也是有一番计较。大儿一家子都闹成这样子了,你这当爹的还在这里纯和稀泥不干实事儿,也不怕这儿子寒心。
即便如此,蒋氏依旧摆出一副听说听话,并不反驳他的样子。蒋氏笑道:“婶子这好心,我也心领了。前些日子,为了凉皮摊开业去灵山求了签。召娘求个上上签,不过人家解签的人也说了,这孩子婚运比别人来得晚,得等两年才成。我心里虽说焦虑她的婚事,也怕急着寻,坏了她原来该有的姻缘。”
康家族长康有财会解签,听了蒋氏这话,咂摸下唇问道:“抽了个什么签?”
蒋氏记忆力不如召娘,转而看向召娘,问道:“召儿,你抽了个什么签来着?”
召娘看了蒋氏一眼,认认真真地应话道:“仁宗遇仙。”
族长康有财闻声,眉头一挑看向召娘,对其他人道:“确实是个上上签。出入遇贵人的签。解卦的人说的也对,婚事当不着急。”
召娘不知道族长康有财是为了帮着蒋氏,加深诸多对蒋氏说辞的认同,还是纯粹觉得卦辞如此。不管怎样,他这是帮衬蒋氏,她心里就高兴,也感激他。
族长康有财话音一落,族爷爷康有余便对召娘的阿爷康有福道:“召儿婚事是比别人难寻一些,这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也不能为了这点难,就不把孩子当人看,随便寻个什么人嫁了。再做出坏人姻缘的事儿,也坏族里的名声和风水,这事儿我想着族里知道了,怕是不会忍了。”
康有余做了坏人,表明了态度,其他人也不由得附和了一番。
康阿爷这才被众人的话压着,不甘不愿地承诺道:“孩子的婚事肯定会跟她爹娘商量的。不过,咱们这些当长辈的,总归多吃几碗饭,比他们见的事儿多,该帮衬也会帮衬的。”
召娘听着这还不死心的话,心里忍不住吐槽的,您可别,这指不准就害死我了。
心中如此排揎,却不能不顾尊卑当场表露出来,只能暂时忍着。好在她来此时间久了,自我调节能力还算不错,并不往心里去。
总体来说,只要别人不来侮辱她的家人,比如爹爹康大山,阿娘蒋氏,还有兄弟们,她一般不怎么着急上火。她对自己的名声,荣辱看的并不是很重,甚至有些忽视。她对自己的关注并非来自自己直接性的关注,而是源于蒋氏和康大山这般后的关注罢了。就是说,因为家人的疼爱,她才更多地关心和爱护自己罢了。
她感受过生命的无常,对自己的在意远不像曾经的那个自己。将人生大部分精力都投放到自己身上,没有爱亲生父母,也没有好好的陪伴养父母,总是陷入自怜,自怨自艾地过着自己以为很痛苦的生活。又来一遭,她反而看开了,更在意身边人,更愿意体会他们的喜怒哀乐,藉由他们去体会并享受亲情和爱的真谛。
蒋氏看族里长辈话都已经说到这等份上了,康阿爷还这么说,心里便知道有些事情康阿爷并不是不知道,而是默认罢了。她心中忍不住冷笑,又替康大山感到悲哀和愤怒。
她也知道,父母的子女一多,就免不了会偏心。可同样是子女,有的人被偏爱的有恃无恐,随意糟践人,也有人替他们兜着。而有些人行差踏错一步,就可能面临万劫不复的深渊。同样是父母,准确地说,同样是父亲,蒋氏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宝,有些人就是草。
这些年,她能与康大山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就是因为同样在父母这个问题上难平。只是他们都是讲理的礼貌人,已经在生活的打磨下,学会了妥协,忍让,但是也绝不是毫无原则。
蒋氏替康大山难过了须臾,随即调整好心态,对康阿爷笑道:“爹说的也对。”
重要议题已经议论完了,蒋氏也没有再拉拉杂杂诉苦,而是笑着对康有余道:“余叔,昨日孩子她婶子不是要自己做凉皮吗,我本来也答应了。不过,我这么个情况也不能出摊子了。你看能不能叫她在帮几天忙?”
康有余正要答话,康阿爷康有福道:“人家也要出摊做生意的。你不如叫老二媳妇或者老三媳妇来帮衬几日。都是一家子,你也别太和他们生分了。”
蒋氏只拿麻巾捂脸,并不接着话。
康阿爷见蒋氏不接腔,拿着筷子敲了下碗边吸引了蒋氏的目光道:“咋滴,我说话不中用了?”
蒋氏扯了一抹笑道:“论说一家人,我请帮忙的也该叫几个弟妹来。可孩子他爹说了,弟妹们屋子里也都有活,这大太阳晒着,又忙巴巴拉拉的,才给挣十文八文的,还不如在家里歇着。孩子他爹这才叫孩子她族婶来帮忙。我这不是不想让弟妹他们帮忙,他们也没跟着我学拌凉皮,哪轻哪重,怕是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