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山沉吟须臾，才开口道：“是凉皮的事儿。”

“凉皮咋了？”召娘有些不解地问道，“凉皮是不卖了吗？”

蒋氏看康大山有些迟疑，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接腔开口道：“许家同意咱们开凉皮坊子了。你爹想着你们兄妹四个都要去府城了，咱家杂货铺子还要继续开着，我和你爹两个人忙不过来，就想让族里人帮忙。方子是你想出来的，我跟你爹虽说是你爹娘，这事儿还是得跟你说一声，免得有让你不高兴的人也做了，你不高兴。”

召娘偏头看向蒋氏道：“娘真是小看我了。”随之又对康大山道，“爹，你只管拿主意便是了。说句豪气的话，我今日能做出凉皮和辣条，还有鱼皮花生，我改日就能做出其他好吃的来。有天赋，我走遍天下都不怕。”

召娘今日是有些轻狂了，拿着前世的积累，在这里鼓吹自己有天赋，也真是不怕羞。

蒋氏拍了下她的脑袋道：“你可真敢说。”

召娘下巴一抬，笑道：“反正只有爹娘在嘛，别人在我可不说。”

康大山笑呵呵地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心里却盘算着其他事儿。

他的妻女被人打的事儿，他还没忘记了。只是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方子的事儿，远在府城没办法替她们遮挡风雨，回来也是琐事缠身。如今总算是大头搞定了，他也稍微放松下来，打算好好收拾一下一些人事儿。

召娘与蒋氏说笑着，余光扫见康大山眸光深沉，不知道盘算什么，思绪也在脑海里打了好几个转。

召娘等到只有她和蒋氏两人的时候，私下小声问蒋氏道：“娘，想弄坊子就弄呗，咋还和我说这话？一家人说这话，怪怪的。”

蒋氏笑看她一眼道：“你这是个傻闺女，除了吃的动脑筋，其他就不多想想。你爹跟你说这话，这不是向你表明态度，婚事和你娘我被打这事儿，他跟那些人没完。”

召娘捋了下蒋氏的说辞，想想康大山可能的作为，迟疑地问道：“那也和方子没啥关系啊。”

蒋氏看她如同看一个榆木疙瘩，微微摇头，真当她是个傻蛋一般。

召娘拽着蒋氏的胳膊晃啊晃，撒娇道：“娘，你跟我说说嘛。娘，你最好了。”

蒋氏轻咳一声道：“这事儿明摆着没办法明着替咱们娘俩出气。哎，人活着也不都为了自己，谁没个亲友子女的。你爹……”

听蒋氏如是如是说完，召娘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小声与蒋氏咬耳朵道：“也就是说，爹是打算拉着许家，族里一块儿弄这个坊子？”

蒋氏点头道：“许家四分利，族里和咱家都是三分。咱家这三分利中，其中一分给你阿爷。”

召娘眨了眨眼睛道：“阿爷什么都不做，白得一分利，是这样吗？”

蒋氏冲她眨了眨眼睛。

召娘冲她笑道：“阿爷白得一分利，那二叔三叔肯定眼睛盯着阿爷这一分利，那边为了一分利争来争去，肯定顾不上咱们家是吧？”

蒋氏笑道：“还没傻透顶。不光如此，你爹打算把咱家凉皮摊让你三叔做，家里杂货铺子叫你二舅家的表哥来帮着卖货。”

召娘又拉长腔“哦”了一声，低声道：“二舅一家子一向拎得清，肯定能看住小舅子的。”

蒋氏却不置可否地摇摇头道：“谁知道会怎样呢？”随之又解释道，“帮你三叔，是看他家孩子多。人有时候哏哏的，仔细算算，从他成家，也没来咱家闹过。想必心里透着亮，是个明白人。哎，就算是再生气，那也是亲戚，咱家发迹了，对亲戚不闻不问，还不叫人戳断脊梁骨。有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召娘觉得这么分而治之，不用自己动手去收拾人，她也是乐意看到的。

其实，和人吵架，她也不擅长的。吵架也是个气力活，她怕蒋氏因为老跟人吵架，坏了身子骨。

如今康大山拿定了主意，召娘这个懒脑癌也就不愿意多想，便打算静观其变。

蒋氏掰开揉碎了跟召娘讲解了一番后，又嘱咐她道：“有些话，你知道我知道就算了，别搁你爹跟前说。亲戚里头，算计来算计去的。有啥意思，又不是许家那等高门大户，家里有金山银山，斗赢了，躺着一辈子啥也不做也不愁吃穿。就咱们这等人家，就算是争赢了，还不照样干。真没劲。”

召娘真心是佩服蒋氏，虽然没啥学问，什么都想的开，也佩服康大山，是个有担当有情义还能做事儿的人。

两人谈话的翌日，康大山就匆匆去了县城，准备接康大河回来。

在他们归来的前夕，镇上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