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娘眼睛骨碌一转，一本正经地说道：“娘在这里老实被欺负。就算是娘说了恁多道理，可我看到娘被人欺负，我心里就生气。你说，咱们搬到府城去住，在府城开店做生意，没这些人和事儿，你也轻快一些。”

蒋氏看着她，眼睛含着泪花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这里再不好也是咱家的根。到了府城去，离乡背井的，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日子。”

召娘还想说什么，想着蒋氏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府城对于他们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亲友，全靠自己，日子过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康大山又休息一日，连财当信使，上门来替许家问康大山这边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许家的人可以来学做辣条和熬辣子油了。

康大山就定了一个不逢集的日子，他打发康大川和康大海去赶场子，家里只有蒋氏、召娘和他三个人。

日子定下来的时候，召娘还以为要去许家教，没想到是许家的人上门来学。

召娘问康大山：“爹，为啥在咱们家啊？”

康大山解释道：“人家也是为了慎重，怕咱们藏私。许家不是做吃食儿的。”

召娘“哦”了一声，心中忍不住感叹道，吃食儿这东西想藏私太容易了，即便食材全一样，配比不同味道全然不一样。

既然方子都卖了，召娘也不做那等暗搓搓的事儿。

好似全然无知许家来人的意图，认认真真地教了辣条和凉皮怎么做。

许家不是选了一个人来，而是选了五个人来，都是有一定厨艺基础，甚至手艺很不错的人。可这些人上手也没有那么快，步骤配比基本都差不多，可召娘做出来的东西口感就是比别人要好一些。

这弄得召娘好似藏私了一般，如是再三练习了好久，几乎手把手的教。可是她做出来的就是比别人做出来的好吃，旁人也无法。

许家派来的大管事全程跟踪，若不是口感上有些出入，他真的不认为召娘藏私了。

为了做好售后工作，免得许家来找茬。召娘与康大山商量了一下，又被自己的建议说给许家管事听。

她道：“灶台上这事儿，我觉得可能也讲个天赋。我就喜欢琢磨这东西。几位也别太担心不如我的，还是从你们擅长处下手琢磨，花样越多反而越利于卖。货太单一的话，比如有的人不能吃辣的，有人偏好蒜香味，有人喜欢吃甜一点的，有人喜欢吃有嚼劲一些的。我这也不是藏私。我们家小门小铺子，生意就那么些，我一个人做也没恁多时间做恁多口味的。本钱上也不充裕。你们既然要做大，全完可以在这个方子上创新。”

许家管事听了召娘这一席话，原本存着淘汰带来五个人其中最差那个人的心思也歇了。他笑着接受了召娘的建议，与康大山侃道：“你这姑娘了不得，心思细腻，有想法。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身，我就向东家举荐跟在我身边当个徒弟。想和日后靠着她也能有晚饭吃。”

康大山忙客气道：“大管事这话太抬举她了。她一个乡下女娃娃，也就会摆弄这些吃食儿。”

许大管事打量召娘一眼，笑道：“有句话说，英雄不问出身嘛。”

两人又打了一会儿太极，商业胡吹一会儿后，康大山将人送出了门。

召娘累得瘫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不想起来，今日不停地挥动锅铲，手腕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康大山看她累成那样子，让蒋氏给她准备了酸梅汤消暑，坐在她旁边问道：“累坏了吧？”

召娘接了蒋氏准备的酸梅汤，从康大山笑笑道：“爹，我不累，我高兴。”

康大山冲她笑笑，忽然提及府城宅院的事儿。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你两个哥哥很快就去府城了，你弟也要去，咱家贸然去那边开铺子也不知道是亏是赔。我跟你娘商量了一下，等你兄弟去府城的时候，你也跟着去。我和你娘先留在镇上继续守铺子，这生意也是做了十几年，好些关系攒起来不容易，断起来却很简单。”

召娘蹙眉道：“爹，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我那日也就顺口一提，并不是非要去府城的。爹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啊。你们都不去府城，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做什么？”

康大山笑道：“你先去帮你兄弟守着宅院。到时候，我给你买两个人伺候着，帮你守着院子。”

召娘努努嘴道：“既然是带铺子的，若是我去了，不如请个掌柜的，我在后院做点吃食儿，摆在前头卖。也能赚些银钱补贴家用。”

康大山没立即应允，而是笑道：“这事儿好说。另外还有一桩事儿，爹要跟你说一声。”

召娘对康大山今日的反常，颇为好奇。她爹康大山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不由得心生疑窦道：“爹，你有啥尽管说呗。我都听你和娘的。”

康大山看着她微微颔首，颇有点自得的意思。这更叫召娘疑惑了，暗忖道，莫不是跟我说亲事？应该不会吧？

她拿怀疑的眼神望着康大山，希望从他的表情上分析出来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