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路过的一大娘忙扶了召娘一把,而撞人是一群在街上撒欢追逐的小屁孩,歉也没道,依旧横冲直撞地往前跑去。
召娘刚站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群熊孩子长啥样,就听蒋氏扬声,“一群憋熊孩子不长眼,乱跑个屁,真把人撞坏了,看老娘不寻你爹娘,打不好你们个赖种货”,骂僵个不休。召娘忙向扶了她一把的大娘道了谢,怕蒋氏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箭步上前劝她道:“娘,我没事儿。你跟一群小孩子一般见识干啥,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到,净自个儿生气。”
蒋氏点点她脑袋,又骂她道:“仰脸子走路不看路啊,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撞到了,叫谁踩一脚,要老命了。”
召娘也知道,真遇到踩踏说什么都晚了,好在眼下只是虚惊一场,没什么事儿,不想叫蒋氏生气,陪着笑,好生劝道:“娘,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走路看路,不这么瞎了。”
蒋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教育道:“什么瞎不瞎的,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蒋氏那闺蜜看蒋氏当街将闺女当小孩子训斥,怕召娘面子上过不去,忙拍了拍蒋氏的胳膊劝道:“好了。好了。孩子没事儿,你也少说两句。当街人这么多,这么骂孩子,叫孩子脸往哪里搁。”劝完蒋氏,又嘱咐召娘道,“可不兴说什么瞎不瞎的,姑娘家家的眼睛透亮,心里才亮堂呢。你呀多和你娘学着点,日后吃不了亏。”
蒋氏又瞪了召娘一眼,示意她赶紧向人道谢,又教育道:“你兰姨说的都是好话,还不赶紧谢谢人家。搁旁人,谁说你。”
召娘又不是傻的,原本就打算要道谢,听得蒋氏这话,自然是无有不应允的。
蒋氏这闺蜜又笑言了两句,便与蒋氏道:“事儿,你听听便是了。你也忙,我也不闲,得回娘家看看。端午家里有事儿没往我娘屋里去,趁着我大哥家的添孙子洗三吃席,看看我娘。”
蒋氏知道她有正经事儿,也不劝她留家里吃饭,又说了两句,便与她作别,带着召娘继续往镇东王胡子家去。
这王胡子也是镇上的一号人物。
黄埠镇处于南北交通要道上,自打国朝建立就是个大镇,有镇长、捕快之类的吃官家饭的人在此设个行政班子。王胡子家和岳丈家都是世代刀笔吏,他家本是帮着镇长登记赋税的,娶了镇上黄捕头的女儿后,就跟着岳丈、舅兄在班房干捕快。他舅兄不在本镇,被他岳丈送到了县城衙门当捕快,他就跟着他岳丈在本镇干些缉盗、巡逻之事。听闻这一两年他岳丈就要退下来了,他要上位做捕头了。
不管日后康家是不是要去府城,跟这等人家打好关系,铁定是没错的。
何况,上次凉皮毒死人的事情,王胡子是替康家说过好话的。今日康大山去许家议事前已先去过王胡子家添礼,而他家也不是王家什么要紧的人,只不过是如今得了许家的眼,才叫人家王家给了帖子吃席罢了。是以,蒋氏和召娘是要去吃酒,却没必要去太早,去太早还得主家陪着,忒不知礼。
两人到王家的时候,已经知道康大山留在许家那边,委派了长子也就是召娘的大哥康大川代表他坐男人那边的桌,而蒋氏母女二人自然是坐女人这边的席面。
蒋氏与王胡子的婆娘黄氏自然也是相识的,毕竟一个镇上住着,已住了十几二十年,都是有点名声的人。
蒋氏到了后院先带了召娘去内堂看了小婴儿,见吃的胖嘟嘟的,这么多人还睡的香甜,一点也不怕人的样子,不由得夸道:“虎父无犬子,果真是王、黄家的种,真真是个结实胆大的。以后肯定是个了不得英雄汉。”
蒋氏话说的糙,但是礼物送得却不俗,是对实心的银手镯子,足有二十两。
康大山的送礼是上账的,走的是乡亲礼,日后康家有了喜事相请,人家也就走这个礼。而蒋氏走的礼是私礼,这礼,客气的人家到时候会回礼过去,但是无所谓的人家可以当做你递的贿赂。
蒋氏其实递的就是贿赂,毕竟康赵庄那边要做坊子,少不得有赋税和人员走动,而这些王胡子都能说得上话的。
黄氏是是个性子温和的,也不咋参与丈夫外头的事儿,在镇上名声很好。若有人因事儿求到跟前了,她也不是那种吃拿卡要,拿钱不办事儿的人。但是,她的办事儿,顶多是向丈夫提一提你,成不成她从不打包票,也从来没主动拦过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