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儿杨氏忙不迭地点头道：“都听嫂子的，我这就回去干。”

蒋氏看她拿腿要走，又喊住她道：“你看你急啥。赶集做买卖，不过挣多挣少，哪能空手回家的，给孩子带个糖，也好叫人知道你生意光景好，有点赚，免得叫人说嘴，叫了一群衰神往你家去。”

蒋氏一贯迷信这个，凡是都要讲个好兆头。

三婶儿杨氏没她这么讲究，听得这话，先是一头雾水，随之恍然大悟道：“还有这说法呀。你看我啥都不知道，嫂子不说，我都不懂。”

蒋氏让召娘去给她称点甜嘴的小玩意儿，拉住杨氏低声说：“玉娘今天来跟我说了一桩子事儿，你也听一听。”

杨氏大致能猜到康玉娘说了什么。说实话姑嫂处了几年，彼此都知道性情。玉娘是个遇事儿全怨别人的，好事儿也不想着人，以前心眼儿还实诚点，这几年日子越过越好反而心眼儿虚大发了。杨氏知道丈夫兄姊几个，就他混的不大好，只会埋头下力干活，不想着沾谁的光，也不大说谁的歹。却对这个大姐一肚子的不大满意，说她是个不讲兄妹血亲情义的，连老二家的都不如。

人家说自家兄弟姐妹随便骂都可以，她一个外嫁进来的媳妇儿，附和都不敢附和一声，也从不往外说这些话。

杨氏不是没想过巴结康大山和蒋氏两口子，奈何她男人不让，说他大哥康大山是个瞧不起人的，心眼儿也多，总是想法设法叫他娘丢脸。

杨氏当然知道康大山两口子精明，不精明能经营出一片家业来。她有时候也不大看得上公婆，尤其是婆婆的做派，但是婆婆是丈夫的亲娘，除了心里撇撇嘴，对外她还是要跟丈夫一条心。过日子，又不是和别人过的，她和丈夫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丈夫对她不打不骂，去了娘家就帮着干活，就算是在婆婆那里不张嘴替自己说话，私下里也没叫她哭几回。有人在，苦就苦点吧。

杨氏瞥了蒋氏一眼，笑着与蒋氏咬耳朵道：“是不是打召娘主意？我知道嫂子是个有心算，但是也少不得说两句。她那人，您也多看看。”

蒋氏与她互换个彼此明了的眼神，笑道：“这你倒是猜错了。她不敢。不是说媒，是说了婶子他们……”

蒋氏把康玉娘的来意说了一遍。康玉娘确实比较知道蒋氏的性情，没敢给康召娘说媒，倒是叫康召娘白担心，自作多情一回。她是来求蒋氏让她家在卢集那一片做凉皮和辣条子生意。

她想做的还不是杨氏这种摆摊赚个辛苦钱，她是在卢集那边弄个凉皮作坊往外批发。

康赵庄出人出技术，他们出粮食，大家一起做，赚钱一起分。为啥不直接找上村里头？还不是因为知道这事儿是康大山牵头，而且他说话有用，又是自家大哥。

说实话，康玉娘要是杨氏这种性情的，她指不准也就同意了，但是康玉娘这个小姑子心思太复杂，还不只是一心贪财，而是总做事后恶心人的事儿。

再说凉皮子生意，康大山也跟她说了，估计也就做这一两年，再过一段时间，肯定有人学去了，私下做着卖。作坊好处就是量大能优惠，可以赶在麦收忙集的时候出量大，但是得便宜，让人觉得自家做还不如换着吃划算，才能长久做下去。

这些他也和村里撂过底了，村里头能管住村里人，但是管不住许家人。康赵庄可以做黄埠全镇的生意，却去府城鞭长莫及。不过也不怕，只不过日后赚的少点，总是一项营生。

这本就是白得的，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往后还有其他好事儿呢。

康大山不拿村里生意的利益，就是为了日后少赚了，免得被人攀扯上说怪话。

杨氏是没想到康玉娘是来说这事儿的，诧异了下道：“没想到大姑是个能干的。”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