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赶了一天场子，又下乡卖了一下午的凉皮，回来累得瘫在床上不想动。可是明天一早起来还的做凉皮，现在谢家那边也是日日要老赵头送凉皮过去，想歇息都不成，只得忍着累又爬起来去忙活家务活。

召娘别看不出门，也是累得不行。最近日日都要做辣条，还要收拾家务，给家里人做饭什么的，也是忙得不闲。

蒋氏的累主要是起得早，中午又要赶集卖凉皮，根本不得歇息。也就是说，累是因为缺觉。

这日尤其累，跑一下午，不停地喊“卖凉皮，换凉皮”，嗓子都疼。她爬起来忙了一会儿，晚饭都没吃，就进屋睡觉去了。

等吴氏带着人深一脚浅一脚，拍门大哭的时候，她正做梦。梦里头，她掉进水里起来不来，想喊人，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正焦急呢。

召娘也睡得不牢稳，因为看蒋氏太累了就让蒋氏先睡，她活了面醒着面，洗了面已经半夜了才睡去。明天一早还要起来做凉皮，累是真累，但是心里存着事儿呢，也就睡不安稳。

门被砰砰敲响的时候，她懵了一会儿，猛地坐起来，还以为是康大山出了什么事儿呢。一般这种情况也就康大山会回来了，如何也想不到是吴氏趁夜来闹事儿。

蒋氏披了衣服，端着灯出去，看是吴氏等人，皱着眉头道：“大半夜过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吴氏嗤笑一声道：“咋滴，你这话意思是只有我跟你爹死了，才能半夜来报丧是吧？你咋恁毒的心思？”

召娘比蒋氏落后一步赶到门口的，正好听到她这话，不由得皱眉问道：“娘，是谁啊？”

也不知这话捅到吴氏哪个痛处了，她闻声就劈头盖脸地骂召娘道：“你看看，这养的什么闺女。姓着我们康家的姓，吃着我们康家的粮食，连自家阿奶都不是认识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心里全想着亲爹亲娘去了，巴不得把家都搬回自家爹娘那边去了。”

她这话明面上是骂召娘，可在场的人，谁人听不出来她这根本是借着骂召娘而骂蒋氏。

蒋氏皱眉道：“大半夜的，您来就来呗。啥事儿都没说呢，就把人骂一通。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耽误了，到时候算谁的？”

吴氏拿眼剜了蒋氏一眼，哼笑道：“没要紧事儿就不能来了？你家的门咋恁金贵，嫌弃咱们这些人没本事，连门都不让进了是吧”

蒋氏看她这情态，寻思着她公公康阿爷应该没事儿，不然吴氏也不该是这个态度。她也明知道康氏这纯粹是吃饱撑着了，没事儿来找茬的，却也不好把人真挡在门外，不让人进来。

别看这是大半夜的，多少看八卦的人都藏在院子后头呢。

蒋氏打着哈欠道：“看您这话说的。”

吴氏立马呛声道：“我这话说的咋了？难道我还说错你了？”

蒋氏领着他们进门，不理会吴氏的呵骂，转而问王氏道：“家里出啥事儿了，你看婆婆这光骂我也不说的，我担心着呢。”

王氏看了吴氏一眼，有些为难地道：“家里没啥事儿。娘半夜心口疼，这不来镇上看医生来了。”

蒋氏不由得问道：“好端端地咋心口疼。爹知道吗？”

王氏没应声。

吴氏护着王氏，骂蒋氏道：“托你家的福，你爹被人请去喝酒，喝得烂醉。连我心口疼喊也喊不醒，我怕我是要死了也是被你家害的。”

这大半夜的没事儿上门说死啊死的。蒋氏心里头十分忌讳，挑着眼皮子看她一眼，没理会她，喊召娘搬凳子来。

召娘听着吴氏这般胡搅蛮缠十分不讲道理的话，心里那个气啊，真是满满的。你说这世界怎么会有这种人，任凭你跟她说多少好话，她全然听不懂。就跟不是个人似的，根本听不懂人话。

蒋氏看着恭敬，心里却十分有主意。若是不是康大山嘱咐她，让她别去村里寻吴氏问她因为什么替她闺女召娘说媒，她一早寻上门去，给吴氏拌赖了。如今她自投罗网，来寻自家的晦气，蒋氏定然是不饶她的。

喊了召娘给几个人搬凳子，又喊了康大川把门关好，让康大海把油灯点亮点，她打着哈气，坐定后看着吴氏道：“论说您也是个长辈的，比我们多活几年，多吃几年饭。行为做事儿都该是叫咱们这些小辈学一学的。说实话，我怕的很，绝不敢叫我闺女跟您学。”

吴氏拍着石板桌子，呵斥道：“你娘个脚，你跟我说的啥赖话。你教的闺女，教个啥子？你能叫个啥子？也就教个吃里扒外罢了。”

蒋氏就是故意激怒吴氏的。她见吴氏果真怒了，心里哼笑，嘴角笑也是浅浅的，目光平静的看着吴氏道：“您这大半夜的来上门，还没说啥事儿呢。到底出了啥事儿？”

吴氏抬头道：“我心口疼，找大夫来看。没地方住，在家住上一夜，难道还不成？”

蒋氏根本不信她这一套，径自点明他们的来意道：“是打着借住的名义来偷学我们家的做凉皮子的方子吧？”

吴氏被她点破了来意，心里那个恨啊，几乎是咬牙切齿了。她讽刺道：“咋滴，你那凉皮生意能叫一个外人做，就不叫自家人做？这等吃里扒外的事儿，还不能叫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