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与召娘说了一会儿,等到天黑了,见康大山还没回来不免有些坐立不安。见他回来了,满身写着疲惫,悬着心,轻声问他道:“吃过了吗?”
康大山低气压地回了句:“在许家吃过了。”
蒋氏担心事儿没成,康大山难过,也不敢大大咧咧地问,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许家怎么说?”
康大山先是呆愣了一会儿,才面带喜色地道:“大惊喜!”
蒋氏和召娘等人看他没了初进家门时的低气压,也跟着放下心来。
召娘仗着他疼爱自己,眨着眼睛,递了一碗酸梅汤过去,问道:“爹,是什么大惊喜?”
康大山嘿嘿一笑,一股脑儿将酸梅汤喝完,才低声道:“许家打算跟咱们合伙干了……方子咱家出,其他的他们家出,咱们家分一成利……也同意了帮忙推荐让老三去府城书院读书,老大和老二跟许家的管事先负责凉皮生意和辣条生意。”
蒋氏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成了?”
康大山笑道:“难不成我还会骗你?”
康大川与康大海互看一眼,问道:“那我们两个是不是要去府城了?”
康大山咬唇点头道:“应该是。不过,我得先去一趟府城,跟着许三老爷与宗房那边的人见面。”
一直没吭声的召娘,看家里人都很开心,心里存着疑惑也不知道该不该问。等家里人又说了一会儿,召娘才开口问道:“爹,按照你说的,许家做这生意,主要是为了卖他家的油。那合伙的话,这一成利包括辣子油的吗?还是只是卖辣条和凉皮的一层利?”
康大山听了她着这问话,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召娘抿唇,先给康大山打了预防针,说道:“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爹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
康大山看她说的慎重,也跟着慎重起来。他对召娘道:“闺女总不会骗爹,你会你咋想的。”
召娘脑细胞快速转动,组织一下语言道:“若是辣子油生意不算的话,凉皮生意和辣条生意做到后面,许家完全可以抛开我们。许家这做法,先是保证了他们素油生意在凉皮和辣条生意上百分之百地赚钱。而辣条和凉皮生意有赚了大头。比单纯地买了方子来说更赚钱。因为是三个生意。当然,许家人家本来就是做素油生意的,咱也不好说什么。可万一后面凉皮生意和辣条生意不行,他们也可以把这部分抛掉。素油生意反而可以长久的做下去。”
也就说,许家借助了这个方子,通过凉皮和辣条子,将素油生意扩大。而凉皮生意和辣条子生意,不见得非得自己做,将来一旦有了仿冒,他们多半会割舍掉,来保素油生意。
当然,这只是召娘自己的思虑,是否是真的,她也不敢保证自己所言不虚。
康大山沉吟了下,低声道:“你是担心许家中途把我们甩下来?”
召娘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什么。合伙做生意,有利可图的时候拧成一股绳,无利可图的时候就免不了要分开了。我是想说爹你做好,将来与许家可能分伙的打算。别一股脑儿把咱家和凉皮及辣条生意绑在一起。再说咱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两哥哥能跟在许家管事后面学做生意,小弟去府城读书。能得到这一成利,也算是意外之喜。只是你心里有成算一些,若是将来这两桩生意散了,你也别太伤心。我个人觉得……”
说到此处,召娘停顿住了,目光扫视过家人,等着康大山问话。她是有些迟疑,建议该不该说。
康大山看她那副样子,明明就是有话说,又催促都:“闺女,还是那句话,爹信你不会害家里。你有话尽管说。”
召娘又咬咬唇,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这样。爹就不要参与进去了,让大哥二哥去折腾。咱家还要守住咱家的基业,不能有了机会全靠着许家,一旦许家要和咱们拆伙,咱们连个立业的本钱都没有。那可如何是好。依附人,总归没有自己当家做主来的自在。”
这话有点难听了。
但是召娘说的是实话,前世里,她生父之所以走投无路,就是摊子铺得太大,借债做生意,一旦资金链断裂,整个摊子就分崩离析了。
召娘觉得小富即安的生活就好,康大山这么一股脑儿全靠上许家,一旦有个意外,又如何是好?许家家大业大,只要不谋反不抄家,家里子孙不胡闹,便是沉寂了,也不会像他家这般没丁点抵御风险的能力。
康大山听了召娘的话,冷静下来,仔细思量道:“闺女说的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