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川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召娘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某种讯息，但是又不敢太确定，偏头看向康大川，一派天真好奇地问道：“好端端，为啥合伙？这又不是什么大生意。哎，对了，爹只跟你说了，还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康大川努了一下嘴，没跟她说为什么，只跟她说康大山打算：“爹跟阿爷说的。爹说他觉得凉皮生意肯定好做。说咱家人少，也就能在镇上支个摊，周边几个市集肯定顾不上。咱爹跟族长说了，等开业了看看情况，若是好的话，就让族长寻几家去别的市集支摊，或者乡下贩凉皮卖都可以。除了这之外，咱爹还跟族长打了招呼，要在村里收面。咱们自己磨面肯定没那么功夫，就按市面价格收，让族长找个人牵头，保证质量。”

召娘灵光一闪的念头，很快具象化了。她爹康大山这一招，是打算从经济层面来围剿吴氏等人吧。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真是的一家子非得这么疙疙瘩瘩，是是非非的，怪叫人心累的。

纵是觉得有些烦闷，召娘还是有立场的，自然是要站在蒋氏和康大山这一边。

召娘思绪轮转，很快冷静下来，看着康大川道：“那阿爷就没说点什么？几个叔叔也没说什么？”

康大川挑眉道：“你觉得可能不说什么吗？”

召娘前思后想，隐约猜出几种可能，问康大川道：“咱爹没事先跟阿爷商量就寻了族长他们是吗？阿爷是不是大发雷霆？那位阿奶有没有说难听话？”

康大川呵呵一笑道：“当时族长也在呢。”

那就是康大山他们没有直接面对阿爷的战火，但是康阿爷脸色难看是铁定的，肯定会认定是蒋氏在下面捣鼓的。

召娘也不费心去想这些了，她爹康大山跟这些人打了大半辈子交道，还将继续打交道，定然是有自己的成算的。召娘唯一担心的就是伤了康阿爷和她爹的父子情，两个人以后针锋相对，对谁都不好。她家里这些年无论受了多少委屈，都能忍着过去了，图也不只是家和万事兴。

康大川看她担心，笑道：“你放心吧。咱爹说了，几个叔叔愿意去摆摊或者乡下跟人换凉皮，只管拿面来换就是了。分家单过了，咱们顾念着也是看在阿爷的面子上，总不能把家底给他们经营。那位阿奶一直嘟嘟囔囔，抱怨的话多，却不敢讲太清楚。本来这事儿就是看情况，不知道能不能养家，谁家有胆子谁家乐意谁家做。”

召娘轻“嗯”了一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咱爹突然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今天我们没在阿爷那边吃饭，他不高兴了？”

康大川瞥了她一眼道：“这事儿，咱爹一早就定下来的。面好弄，但是从谁家买不是买，不如便宜了同姓自家人。再说你也说了，如今天热凉皮不经放，多几个人在市集上摆摊，也就多卖点。”

听着他这冠冕堂皇的话，召娘没多说什么，看到爹娘来了，也存住了气没在牛车上向蒋氏打听这些是非和康大山的决定。

回了家，蒋氏让召娘熬药，她带着从乡下捎带回来的瓜果蔬菜挑了一些送给四邻。与人闲聊片刻，她回来跟康大山低声咬耳朵道：“南边的老石匠一头磕在门槛上，磕死了。”

邻居跟她说这个，感叹一些人世无常之外，主要是因为老石匠家人来杂货铺子买东西，康家没人。邻居告知一声，指不准康家还能卖点东西。

召娘认识那个老石匠是个爱说笑的老汉，经常带着孙子来杂货铺子买点零嘴哄孩子。

这人说去就去了，是够无常的。

康大山与蒋氏分说两句，借着吊唁去了老石匠家一趟，生意倒是没做成。毕竟镇上不是只有康家这么一个杂货铺子，而且白事儿要买的东西也不只是在杂货铺子里买。

却在老石匠家碰到了连正他爹连财。老石匠家也是镇上的老户，还小有家底，连家也是老户，彼此间多少有点交情。老石匠走的这么突然，大家去送一送也是人之常情。

康大山生意没做成，趁机与连财寒暄一番，委婉表示自己有事寻他。

连财原以为他说的是油生意，结果康大山含糊一番，表示不是油的生意，还点名比油的生意更大一些。连财不免好奇，一番追问下来，得知康大山有意将辣条生意给许家做。

连财皱眉道：“老哥也在镇上住了十几二十年了，应该十分了解我们东家的为人，只怕不会收。你要是愿意”

康大山忙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想着找老弟你帮着递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