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天之地,是失落境地三个区域中最小的,分布着数百个各自独立的城池和门派。其中,最大的城池名为“蜀梦城”,最大的门派名为“仙梦山”,这一城一派相隔不到百里,都在梦天之地的中心。
梦天之地向来安静祥和,如果旅人走近村庄,时时可见阡陌相连,男耕女织的美妙图景,每到夏季,池塘里鱼虾成群,更引得水性好的孩子们争相比较捉鱼的本事,水性不好的,也只能在岸边急得直跺脚,不停地喊:“慢点呀!慢点呀!”
——但那已经是过去,现在梦天之地,是杀人盈野的战场,是兵连祸结的地狱。
一个月前。
——忆后920年七月——
梦天之地的最北边缘。
广阔的原野之上,大军云集。
原野北侧,覆盖着黑压压的乌云,其磅礴的气势,让任何近距离看到的人都会心胆俱裂。
其实,那不是乌云,而是身穿黑甲的轩辕国大军。他们军容整齐,神情肃穆,每个人眼中都透露着强烈的求战愿望。
这支黑甲军里的成员不仅仅有人,还有十几只被轩辕国驯服的疾风白虎。
很明显,这是一支百战之师。
再看看对面,与这支百战之师对峙的,只有一个人,一匹马,一杆长枪而已。
这个人身着蜀梦城特色的灰色皮甲,皮甲左胸的位置绣着抽象的鸟与蛇的图案,一头黑色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舞。
他的脸型稍显细长,加上一双微眯的丹凤眼,所以给人一种狐狸的印象。即使面对着大军,他一脸严肃,也丢不开“狐狸”的感觉。
黑甲军的统帅名为“凌武”,此人仅仅三十出头的年龄,却已经是轩辕国首屈一指的名将,深得皇帝的器重。
凌武领兵作战,从来不披盔戴甲,只喜欢穿一身文士的长袍,至于原因,用他的话说就是:“盔甲太重,影响我思考。”
一开始,轩辕国的人私下里说:“他不会是个神经病吧。”但是,凌武带领着军队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之后,便无人这么说了。
凌武骑着一匹雄健的白马,走到阵前,看着那个匹马拒军的男人,轻笑一声,然后彬彬有礼地喊道:
“前面的兄台,可是蜀梦城三柱石之一的韩恪?”
“正是在下,想必阁下就是凌武将军。”
韩恪也不咸不淡地回应着。
凌武拍拍座下白马,道:
“这匹白马,韩兄观之何如?”
“神骏无比。”
“韩兄果然有眼光,此马名为「碎霜」,体态优美,更可连续疾驰百里而不倦怠,可谓是一等好马。本将军看韩兄的马实在瘦弱,现将「碎霜」赠予韩兄,如何?”
凌武意气风发道。
韩恪摇摇头,抱拳行礼道:
“凌将军的马虽然神骏,但它属于蜀梦的敌人,我是不会接受的。”
凌武倒也不惊讶,面色如常说道:“看来韩兄还是对我轩辕国有意见啊,现在韩兄单枪匹马,莫非以为可以挡住我二十万大军?”
韩恪举起长枪直指凌武,眯眼笑了一声,道:“虽然挡不住,但拖延片刻,还是可以的。”
话音落下,气氛陡然一变,一阵大风吹过原野,扰得韩恪长发飘舞。
凌武忽然畅快大笑数声,道:“胆略值得肯定……”
蓦地又换了一副阴沉如水的表情:“可惜理智不足。”
凌武说罢,一摆左手,他身侧的一个副将心领神会,立刻竖起杏黄色旌旗,扯着嗓子高喊:“武营,杀!”
“得令!”
阵中齐声发出响亮的长啸,随后,一支千人的队伍脱离军阵,如黑色的大潮,向着韩恪的方向涌去。
队伍所经之处,仿佛迎面的空气也被劈开,气流变得极其紊乱,搅得地面斗大的石头也无序地翻滚着。正面迎接的韩恪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形如实质的压力。
“这支队伍里,都是武者。”
韩恪面色凝重地告诉自己,同时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握着长枪的力量。
“黑色的大潮”越来越近,直到相距仅仅十步之遥。
韩恪终于改变了架势,他上半身略微前倾,双手横握长枪,枪尖朝后,身似绷至极限的弹簧,只待尽情释放全部威能。
“我破旧的长枪啊,为家园计,继续拜托你了!”
念叨完近似祈祷的话语,韩恪微眯的丹凤眼骤然瞪大,手中长枪疾速横扫,在前方扫出一个扇形的攻击区域,区域里的一干武者瞬间被击飞。
随后,韩恪催动胯下瘦马,长枪如高速旋转的扇叶,挟排山倒海之势,扑向来犯的武者队伍,一时间如蛟龙冲阵,所过之处,没有任何士兵可以挡住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