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上蛟珠为光源,玄徵小心翼翼在暗阁中仔细地翻找着。
在昨日找到那卷竹简的范围里,他看到高耸的书格最上层有一卷摆放位置极其微妙的卷轴。
可书格实在是高得有些过分,四下找不到可以踮脚用的梯子,阁中又不许御剑。
无奈之下,玄徵只得踮脚,伸出手试图去摸卷轴。
正当他指尖碰触到卷边之际,重心略为不稳。
他生怕将面前高耸的书格撞倒,连忙站稳又向后退半步,却无意中撞到了身后的书格。
随着两声清脆的骨制品撞击地面的声响,玄徵的脚边掉落了两片形似龟甲的东西。
甲面有无数细小的裂痕,还有被明火熏黑的痕迹。
显然,两片龟甲必然是比昨日的竹简还要早的文字记载。
玄徵生怕自己这一鲁莽行为会导致这两份年代久远的典籍“提前去世”,连忙蹲了下去,伸手欲将其轻轻捡起。
谁知被盖在下方的一片龟甲之中隐约可见,以金文写的“烈山部”三个字却是叫玄徵的动作猛然间一顿。
“烈山部……”玄徵低声自言自语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龟甲思索片刻,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些兴奋,“人皇神农氏。”
想到这,他连忙俯下身。
以此让自己能不损坏竹简的同时,再借以蛟珠略显微弱的薄光看清上头斑驳的字迹。
移开盖在上方的龟甲,玄徵先是小心翼翼地将下面的龟甲里外检查了一遍。
确认龟甲只有一面刻有文字后,他将手中蛟珠凑近,逐字逐句地读起来。
于玄徵而言,金文并不好认。
哪怕龟甲上只有寥寥数语,光是辨认每个字就花了他大半晌的时间。
可读通顺后的玄徵却又感到一头雾水。
龟甲上记载的,是烈山部大祭司在给自己过世的妻儿做占卜,占卜的内容便是问他的妻儿是否能够重返人界。
而靠近龟甲边缘则有一列小字,记录下了占卜结果:不可。
乍一看似乎的确与神农氏的复生之法有关,可其中对法术只字未提。
是这位大祭司有所隐瞒,还是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占卜记载?
玄徵有些拿不准地盘坐在地上思索起来。
这处写的“能否能够重返人界”所指的究竟是复生,还是像伏稷前辈的夫人那般投胎转世?
想到伏稷,他突然记起一件极其重要,却被他遗忘已久的事。
烈山部大祭司……不就是彧瑚的师父么?
盯着手上的龟甲愣了片刻,玄徵转而看向先前被自己移至一边的另一片龟甲。
同样是以金文撰写,龟甲上却没有半点被火舌燎过的痕迹。
依照笔迹推断,两片龟甲的书写者各不相同。
第二枚龟甲上的字更是少之又少。
寥寥数语,又花了玄徵些许时间去辨识。
确认无误后,玄徵暗自在心中从头默念了一遍,随即捧着龟甲的手猛地一僵。
“复生术邪极,封之。”
倘若昨夜翻看过的那本竹简所述属实,那这片龟甲岂非出自……
捧着龟甲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是身为后世人的玄徵第一次距离传说中三皇如此之近,近到触手可及。
玄徵深吸一口气,安抚下自己瞬间有些躁动不安的心。
彧瑚的师父作为人皇烈山部部族大祭司,或许对此术略有头绪。
倘若自己能够尽快找到对方,那彧瑚说不定还有救。
顾不上典籍中反复强调过的“邪极”,玄徵此刻只想找到那位烈山部大祭司。
他小心翼翼地把两片龟甲重新放回身后的书阁中,快步返回栖凤院。
带着寒光剑来到二层卧房内,将与彧瑚有关的所有一字排开至书案上。
随手抓起案上用于压书用的三块鹅卵石,自顾自推算起来。
玄徵的卜卦之术虽远不及静瑜和祝余她们,但好在算大致信息时也勉强过得去。
依照卦象,他所寻之人应该身处南方边陲某座山中。
指向并非直指一个确切地点,然而这对玄徵而言已是足够了。
南方边陲总共也就那么几处,依照先前所见彧瑚的记忆,那座山中每逢冬日还极有可能大雪封山。
然南方一向温暖潮湿,冬日会有大雪封山这般景象的地方,屈指可数。